嗯?怎么还是不让走?关月尧听罢一皱眉,可又觉得什么话从这个名叫苏摩的少年嘴里说出来,就不能只当成寻常的话语来理解。
他的话里肯定还藏着别的什么意思。关月尧的心中十分笃定。她又挑眉看向对面,只见苏摩的脸上收起了笑容,一脸认真地,也正看着她。
苏摩没在笑,这个举动反而令关月尧的心中略略安定了下来。
关月尧虽然对于人心的了解和控制,远不如诸如苏摩刘彻这样的君王。但在面对危险时,她有着近乎动物一般的敏锐直觉。
如今看着难得收了“和蔼”笑容的苏摩,她反而放下了心来。似乎,两人算是初步达成了合作的意向。
“此事事不宜迟,何况商队还打算在入冬前赶回关内,恐怕不便在于阗逗留太久……”关月尧有些为难地说道。
“你们商队不打算去匈奴吗?”苏摩闻言,却是微一皱眉,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很快舒展了开来,只是看着关月尧,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关月尧没想到,自己寻常的一句话竟然就能让苏摩听出这样的画外音,有些惊愕地看向他。
“你是怎么听出来的?”也许是过于吃惊,关月尧一时间,令尊称也忘了带上。
苏摩并未因为关月尧的失礼而着恼,只是平静地分析道:“你们商队此时才到于阗,之后的路程即便加紧赶路,想要在入冬前赶回大汉,能抵达乌孙也已是勉强了,又怎么可能还去得了匈奴呢?”
话中的推测,竟然与冯肆的打算分毫不差。而关月尧却从中隐约摸到了一些,如何从旁人的无心之语里,寻找自己想要信息的门路。
果然是个人精啊,关月尧在心中暗暗咋舌,可苏摩的询问却接踵而至:“你们商队既然没有前往草原的计划,你又打算怎么进入匈奴呢?”
关月尧被苏摩的问题一噎,她在闻知冯肆无意前往匈奴时,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
只是她的想法简单,打算在乌孙与商队分道扬镳后,单枪匹马的潜入匈奴。借口也是现成的,要去匈奴寻找张骞的下落。
她似乎也没想过,若是在前往匈奴之前,就找到了张骞,她又该以何借口脱离商队,独自行动。
只是这个计划着实太过笼统,让她如今有些不好意思当着这个心思缜密的君主说出来,免得让自己被人轻瞧了去。
“呃……”关月尧面露尴尬之色:“以如今的情形看,也只能我一个人潜入了。否则这样危险的事情,难道还有人愿意与我同往不成?”
至于珂琳陀,关月尧也不打算带上她,等到了乌孙便要将她托付给冯肆。
反正冯肆收了精绝女王的好处,即便有再多的困难也是要想尽办法将珂琳陀带回长安的。
“你……你这不就是毫无规划和想法的意思吗?”苏摩有些无语地瞪了一眼眼前大大咧咧的少年,真是难为有人可以将毫无计划这件事说得如此意正言辞。
也许是被关月尧的混不吝态度气到了,总是一副高深莫测模样的苏摩也没忍住,朝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哈哈!”关月尧瞧着苏摩这副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这汉人,竟如此无礼?!”苏摩脸色一沉,瞪向关月尧。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君主,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自是浑然天成:”你就不怕我命人将你与带你来的商队,都扣留下来?”
只是他这般模样,吓唬吓唬往来的商旅以及周围小国的臣民倒还好使。关月尧却是在大汉天子面前,也敢出言顶撞的主儿。
苏摩的怒意并没有吓到她,她的脸色笑意未褪,看着苏摩认真地说道:“陛下,您如今还指望着我干成一桩大事呢,那会舍得让我在于阗的监狱里浪费时间?”
既然两人是合作的关系,关月尧的胆子便又大了起来。
可苏摩听了她的话,却冷笑一声:“你以为我的计划离了你便达不成,你也不想一想,你如今知道了张大人的下落都是要去救的。
不论我于阗肯不肯帮你,事后都没有损失。你若是成功了,自然于我有天大的好处。哪怕是失败了,也不过是维持现状而已。”
关月尧闻言,又看向眼前的少年,他的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的愠色。看来,他虽然看似温和,实际上却着实不喜有人在自己面前没大没小的造次。
就这点气量,可比刘彻差得远了。关月尧在心中小声地抱怨道。
可也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在此之前,刘彻一直都纵容她的不逊和失礼。
非是不能治罪,只是他不愿而已。
说起来,关月尧在大汉,也许是因为卫家的关系,所遇到的人,绝大部分都对她亲善有加。
哪怕是在她暴露了性别后,当她离开了军营,生活回到人世人眼中的“正轨”上。
即便是那些与卫家不睦的政敌,碍于天子的态度,对她也只是防备和忌惮居多。
像这样不给她面子的人,似乎还确实没有。
心头的不快一闪而过,关月尧才意识到,原来在此之前,自己一直被去病,被卫家,被天子很好的保护着。
正是因为他们的态度,才让那些惹人不快的言论和情绪与她隔绝了开来。就这样没心没肺地,在长安度过了近两年的时光。
在临行之前,她对长安里发生的人事有多不忿,此时,她就有多想念。
没由来的,思乡的念头忽然在心头腾起,竟再也无法遏制。
可也正是这份思乡之情,敦促着她,放下个人的情绪,端正好态度,与苏摩好好的商谈。
这件事于大汉,于于阗乃是双赢,岂能真的因为一时的意气便作废了?
*
关月尧收敛了自己的玩心,朝着苏摩郑重一拜,认真道:“刚才是我莽撞了,还请陛下勿怪。”
见着汉人少年低了头,苏摩自觉找回了些许面子,又有心情装起了贤良。
他摆了摆手,温言道:“罢了罢了,这次且饶了你。既然你们汉人与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在,再不可因这些小事生了嫌隙才是。”
关月尧心知这位少年君主实际并非是一个心胸宽广,可以随意玩笑的人。但此时也只是一一应承了下来,两人本就是要商议正事,而不是要交朋友。
只要能够保证议定之事能够落地,苏摩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关月尧实际上并不十分在意。
她心中计较已定,旋即沉下了心,又与苏摩商议起了去匈奴之事。
以苏摩的意思,既然冯肆本就无意前往匈奴,关月尧又何必再跟着商队一路西行。
倒是于阗国中此时正在组织一支队伍,要赶在入冬前进入匈奴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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