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天大喜事

周,牛头戍。

戍位于山坡之上,左右两侧的城墙往前伸出,阻断了上山的路,两处城墙形状如牛角,而中间多箭塔,地势更高,故而被称为牛头戍。

而此刻,城墙上的军士们来回的跑动。

军士们占据了一个又一个城垛,手持弓弩,对准了城外。

源源不断的士卒们台阶冲上城墙,有的快步走上了城楼,缓缓将弩车对准了远处。

在正门的城楼上,王敬俊在几个亲信的陪同下,慌乱的眺望着远处。

在山坡之外,尘土滚滚。

塞外本就多飞沙,而此刻,山坡之外,那是黄沙弥漫,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令人看不清楚,而那漫天黄沙还在不断的增加,整个牛头戍周围,似是都被黄沙给占据了,犹如沙海之中的轻舟。

驻守在城墙的军士们,此刻都有些惧怕。

王敬俊脸色苍白,他看向了左右,问道:「敌人到底有多少?」

副将冷静的说道:「敌人的数量应该不多。」

「他们这是故作玄虚,在战马身上捆绑树枝,来回跑动,让我们惊惧,以为他们人数众多。」

「我想,倘若他们的数量真的很多,是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恐吓我们的,应当是没有多少军队,无法强攻,故而想要恐吓我们。」

王敬俊听他说完,脸色却依旧难看。

王敬俊长得粗犷,身材高大,颇为唬人,有点高阿那肱那意思,可他眼里的那种惊惧,却让他看起来不是那麽的威风。

「当初那斛律光前来的时候,也是这般架势我以为他人少,出城迎战,却是有超出万人的骑兵」

「你怎麽知道他们不是故意这麽做,让我们觉得他们人少呢?」

副将顿时就说不出话了。

他只好劝说道:「将军,您不必担心,天柱和新安二戍,距离我们都很近,他们惹出这般动静来,定然会被察觉,他们很快就会派遣援兵前来.」

「对!对!就是这样!斛律光当初就是这麽将二路援军给打没的!」

王敬俊此刻更加惧怕了。

王敬俊过去受到宇文护的厚爱,让他坐镇三戍,吸纳从齐国逃来的亡人,将他们组编成军队,再对齐国周围的戍镇进行劫掠。

本来事情都做的挺成功,直到有一天,对面换了个新刺史叫斛律光。

这位原先勇猛,好斗,格外自信的将军,就这麽被打掉了自信,就几乎变了个人似的,再也没有出兵袭击过齐国了。

副将本来还很冷静,听到自家主将这麽一说,他顿时也有些慌了。

就在主将还没有下达任何命令的时候,敌人却从那漫天黄沙之中冲了出来。

有士卒们推着高高的盾车,用木头捆绑起来,做成了一个巨大的盾牌,下有车轮,城墙的士卒等不到命令,便开始射箭迎击,箭矢破空而起,犹如雨点般的落下,而大多都是被这些盾车多挡住,在盾车之后,则是用以冲击城门的冲车,还有士卒举起了云梯,他们前进的速度极快。

果然,他们的数量并不少。

片刻之间,道路上便挤满了冲锋的齐人。

有轻骑从两旁掠阵,戴着面具的将军冲锋而来,射出了一轮箭矢之后,便迅速由第二队轮换。

有甲士手持大盾,挡在了王敬俊的面前。

王敬俊此刻还在观察敌人的数量,脸色惊惧,左右张望,便是不下达军令,或是说,他也不知道该下达什麽军令。

副将赶忙说道:「将军!!得分批守城,东面的冲车盾车最多!!」

「啊去东城!你快领兵前往东面击退敌人!」

「唯!!」

就在各处下达军令,将军队调往东城的时候,盾车停靠下来,冲车却改变了方向,士卒们的主攻方向迅速变动。

敌人的军旗再次打出,号角声也变得不同,这代表着主攻和佯攻方向的变更。

齐人军队迅速调动,而王敬俊也发现了敌人的动向,赶忙再次下令进行调动。

城内的士卒们刚刚冲向了东边,又听到号令要往西,一时间,两伙军队相撞,将领们质问,城墙上一片混乱。

双方不断的改变主攻和防守的重心,只是片刻之后,高下立判!

齐人的云梯纷纷架上城墙,高呼着登城,冲车不断的冲击着城门,城门发出剧烈的呻吟声,摇摇欲坠。

而周人士卒还在调度之中。

王敬俊眺望着远处,「怎麽了?怎麽了?」

「将军!!敌人登上了西门城墙!!」

「将军!!王将军被杀了!!」

「将军!西城门失守!!」

斥候们不断带来远处的消息。

齐和周的这几个戍城占地极大,主将站在城楼,并不能随时知道远处的动向,消息的传递需要时日,士卒的移动同时也是如此。

从东城门跑到西城门,除非纵马,不然都需要很长时日。

在王敬俊得知城门失守消息的时候,敌人可能都已经开始朝着他冲锋了。

王敬俊哪里还敢耽误,当即领着左右冲下了城楼。

「取我马来!!」

「从后山撤退!!」

齐人士卒们不断的冲上城墙,随即开始在城墙上厮杀,面对数倍于自己的齐人,周兵节节败退。

边兵杀的兴起,仗着有甲,直接冲进人堆里,丢了长兵,手持刀,左右劈砍,周人惨叫着不断从城墙上摔落,有人高呼道:「跪地不杀!!」

「跪地不杀!!」

周兵开始丢掉手里的武器,跪在地上,有甲士开了门,骑士们从几个城门狂奔而入,杀进了城内。

城内的民夫们吓得不敢出门,躲在屋内,相拥起来,嚎啕大哭。

骑士们沿着诸巷一路往前,一路杀到官署外。

有军吏领着武士出来作战,片刻之后,也只是留下了一些尸体,骑士们冲进了官署,四处捉拿俘虏。

刘桃子骑着青狮,大摇大摆的领兵进了这牛头戍。

刘成彩打量着周围,咧嘴笑了起来,「将军,天保七年,我曾跟斛律将军来过这里,我们围困了牛头,击破了前来救援的二路援军.哈哈哈,没想到,今日我又来了,还进了城!」

他打量着远处的郁郁葱葱的山林,不屑的摇着头,「便是再坚固的城池,落在这些无能之人的手里,也没有丝毫的作用。」

燕黑靼领着士卒,押解着诸多的俘虏们,在城门内迎接。

看到刘桃子,燕黑靼便让那些俘虏们跪下来拜见。

这些俘虏,大多都是来不及逃走的将领与军吏,这些人倒也乖巧,此刻毕恭毕敬的朝刘桃子行礼,没有破口大骂去做忠臣义士的。

周和齐,尤其是在边塞上,关系有些特殊,两地的百姓还时不时一同做生意,并没有上位者之中的那种血海深仇。

「将军,官署已拿下,王敬俊逃走了,没抓住他。」

刘桃子没有说话,刘成彩赶忙上前,说道:「将军,牛头戍内民夫数万,物资也不少,我去准备车马?」

「我们不劫掠,我要占领此处。」

刘桃子看向了燕黑靼,下达了军令,「收拢军队,让他们勿要在城内烧杀劫掠,派人看管好城内的粮仓,统计军功,拟定军士们的赏赐,让北朔派遣军吏接手此处,进行治理。」

「唯!!」

燕黑靼赶忙行礼。

刘成彩一愣,再次说道:「将军,敌人有三戍彼此观望,作为前线,我们占据此处,还要费力提防,距离我们远,距离敌人又很近,他们的骑兵一个时辰就能杀到此处,只怕是没什麽好处.」

「那就将那二戍也拿下便是了。」

刘成彩呆愣了一下,「唯」

斥候骑着快马,一路冲锋在道路上,沿路无人敢阻拦,纷纷避让。

如此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万寿戍,斥候赶忙去拜见破多罗喾。

而此刻,破多罗正跟祖珽坐在屋内,破多罗翻看着手里的这些书。

这些书籍都格外的珍贵,看起来就不是寻常的东西。

破多罗看着那泛黄的书籍,啧啧称奇,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前头,却看到了一系列的注释,就像是怕人看不懂,留下了极为详细的注释。

破多罗认真的观看,还真的就是怕看不懂。

那注释的小字开头都是一样:「我儿善藏需知.」

破多罗有些感动,他放下了书籍,看向了祖珽,「祖公对家中幼子何等的宠爱啊,还特意做了如此详细的注释。」

「这些书的注释,竟都是写给您家中孩子的,此礼过于贵重啊。」

祖珽一愣,他挠了挠鼻子,「这善藏不是我儿子,这是友人的书,是我从他那里.买来的,当初买了不少。」

「原来如此!」

「想来这位友人与您的关系极好吧?」

「啊是不错,交情很深。」

两人正说着话,就有斥候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破多罗将军!将军有令!」

破多罗赶忙放下了书,拿起了书令,急忙观看,祖珽却一动不动,还在摸索着他那些书,看都不看破多罗一眼。

破多罗看完书信,大喜过望,看向了祖珽,正要开口。

「将军已经拿下了牛头戍,让我们派散吏去接手当地,是不是?」

破多罗瞪圆了双眼,「祖公,您是怎麽知道的?」

「哈哈哈,牛头戍坚固,奈何这守将无能,过去面对边兵,他数次战败,甚至都不敢再出城迎战,这样的人,如何能挡得住主公啊?况且,杨忠麾下众人,根本就不喜欢他,只怕也不会派兵去救,牛头失守是必然的。」

「我早已准备好了散吏,你稍后派遣骑士们将他们护送过去就可以了。」

破多罗赞叹道:「祖公大才!」

「另外啊,失了牛头,新安难保,主公定然会追击王敬俊,拿下新安,咱们啊,还得再多准备些人手,若是你不怕问罪,也可以一同送过去,免得主公再写书信来催促。」

祖珽说着,缓缓站起身来。

「事情妥当,我也该走了.此番主公攻取二戍,战事已起,邺城那边也该有些动作了,我得去趟朔州。」

祖珽阴笑起来,可这笑容在破多罗的眼里,却显得极为高深莫测。

「祖公,路程遥远,我派人去

护送您前往。」

「不必!不必!」

祖珽挥了挥手,忽感慨道:「我倒不怕没人护送,只是我带着人从邺城前来,这马匹多是孱弱,不如边地马,这一路走过去,就怕耽误了时日.」

破多罗赶忙看向了门外,「来人啊!!给我牵来五匹最好的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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