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烦、白羊两部大概,折损数千匈奴士兵?那为何中行说的表情如此轻松?就好像,败的是汉人一样。

关月尧还来不及喜悦,心中先升起了不安。总觉得中行说不会无故提起此事,更不会无故做出这样的反应来。

中行说看着眼前的少女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丝毫也不见汉军得胜后的喜悦,又稍稍放下了些心。

“这?这又是何故?前几天听见於单殿下提起,前线似乎还一片情势大好,这才几日的功夫?卫青竟然如此厉害吗?”关月尧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不解地问道。

“关小娘子不知道吗?可我怎么听说您在长安时,与卫家人走的颇近呢?就连当初入仕,也是卫青举荐的。”中行说一双不大的眼睛始终盯着关月尧,让她觉得浑身发紧。

关月尧知道,想必是中行说仍不肯相信自己是真心归降,因此才拿这些前线战事来试探自己,若是自己一着不慎被他瞧出了端倪,就麻烦了。

“我确实是卫青举荐的,可在我看来汉军的军队战术古板不知变通,如程不疑等人只敢以战阵迎敌,凭白浪费许多战机。这一次取胜,许不是侥幸呢?

唉……当初我在长安时,每每向卫青进言应当改变应敌策略,却总为他所不取,还反被他所疏远。莫非……他明面上不肯听从我的意见,背地里却暗暗采纳,就是因为怕被我抢了他的功劳?!”

关月尧一边说,一边在心中悄悄地向卫大人道了声歉。苍天明鉴,她这是情势所逼,说得可全不是真心话!

“哦?竟然如此?哼不过也是正常,卫青一介骑奴却能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除了一副他那歌姬姐姐的裙带,恐怕嫉贤妒能,排除异己是最拿手的。”

关月尧说了中行说想听的话,令他心中大悦,果然汉人就是如他所见的那般,抵御外敌不行,却惯会窝里斗。

想到这,他又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女。

看来是时候将她拉到自己与左贤王的阵营中了。如今单于庭下暗流涌动,所有人面上不说,但都在等着军臣单于死去。

关月尧虽是汉人,但这几日冷眼旁观下来,也算骁勇善战。一旦老单于去世,伊稚邪与於单的势力之间,必定会起一场干戈,自然是对方手中能少一员猛将便少一员最好。

可关月尧不知中行说的心中在想写什么,不由担心了起来:“这老头,不会是在想着让我上阵与汉军作战,以表忠心吧?”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便让关月尧感到一阵背脊发凉。不行,这是她万也不能接受的事情,她无法接受自己的手中沾染同胞和战友的鲜血。

看来,行动不能拖延太久,在下一次匈奴人出兵袭击大汉前,一定要想办法找到张骞,将他带回去!

“哈哈,不说这些政事了。算起来,关小娘子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也该成婚了才是。汉朝的男子柔弱不堪,不似匈奴的男人健壮有力,你可有瞧中的?“

关月尧没想到,中行说的下一句话,却不在谈论军事。而是忽然话锋一转,谈起了关月尧的婚事来。

“中行大人何出此言?”她被这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问话问得一怔,下意识地反问道。

“老朽昨日在单于的王帐中听闻,於单王子似乎有意向单于求娶你呢。不过老单于态度不明,看起来不甚乐意。小娘子要是也有此意,老朽愿意玉成此事。”

中行说笑盈盈地回答道,态度和蔼地好似关月尧那些邻居家的叔叔婶婶们,无意间的串门闲谈。

原来中行说是站在於单这边的吗?关月尧闻言在心中暗暗想到。否则又怎会如此热络地为於单张罗这些事情。

可她并不知道,中行说并不看好於单,於单是阏氏与军臣单于的儿子。他恨大汉,自然也恨那些与大汉有关的一些。

单于如今的阏氏正是当年让自己不得不背井离乡,来到这个苦寒贫瘠之地的汉室宗女。

何况阏氏这些年来从未忘记过自己和亲的使命,虽然无法左右单于庭的政局,但偶尔的枕边风也能让老单于暂缓了袭扰汉人的脚步。

中行说知道,阏氏恨自己,就和自己同样憎恨着她一样。

而於单,对他的母亲唯命是从,甚至跟着母亲学了不少的汉话。若是老单于故去,由於单继位,可想而知,他的下场恐怕会十分凄惨。

如今,除了伊稚邪外,他再没有了可以选择的余地。

中行说自然不会是在真心实意地想要帮关月尧撮合此事,他是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不过想想也是可惜,若是小娘子做了於单王子的王妃,恐怕就不能再出任将军一职了。我前几日听左贤王说,佩服小娘子的勇力,想向单于提议,让您明年单独领一军,随他一同袭扰汉军呢。”

两边都不是关月尧想要的选择,她的脸色一白。可她知道匈奴人的习性,每年唯有秋季,膘肥马壮时才会前来叩关。

算起来今年应当已无可能了,若是如此,便还有一年的转圜余地。

可於单之事,却是迫在眉睫,她必须阻止。

“中行大人!晚辈还未向汉人复仇,不肯就这样草率嫁人。还请您为晚辈向单于陈情一二,晚辈自当不甚感激。”关月尧心中计较已定,急忙朝着中行说一拜,诚恳地拜托道。

中行说倒是没想到,这个小娘子竟然如此上道,倒是少费了他许多口舌。同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中行说看着关月尧,倒也多了几分顺眼。

“关小娘子巾帼不让须眉,倒是让老朽好生的敬佩。既然如此,你放心,我会向单于转达你的意愿的。”

中行说说罢,掸了掸皮袄上不存在的落灰,满意地起了身。

“忽然想起,老朽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多叨扰了。还请关小娘子,不要嫌弃我这老人家唠叨啊。”

既然已经探明了关月尧的态度,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中行说懒得在之类浪费太多的时间,起身便离开了关月尧的帐篷。

关月尧目送走了这个难缠的老人,坐在原地发起了呆。

围绕着单于之位的纷争,她自然是明白的。可中行说此前所暴露的态度却始终不甚明朗,如今忽然以於单和伊稚邪各自的表态来出言试探。

他究竟是站在哪边的?

*

关月尧带着这样的困惑,静下心来细细的思考。在来到单于庭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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