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室一厅的小卧室挂了锁,雷婧母亲把许多和父亲有关的东西都放在里面,武术学校留下的少许器具,和父亲的荣誉。餐边柜墙上父亲的照片每次被擦拭,照片下每天都有新鲜的水果和满屏的药油。
雷婧每天回家最先看见的就是父亲的脸,如果她是男孩,如果那天她没去体育馆比赛,如果不是因为她好胜自大,如果她没有被人赋予所谓的天赋……是不是父亲也不会参加那场危险的对决。
雷婧爷爷帮着处理完武术学校的事宜怎么都不肯要雷婧母亲照料。
“我才多大,我还没六十,你还年轻,你要为你自己打算,遇到好的男的,你可以多看看。”
雷婧母亲打算好了,她翻出执业药师资格证,找到了一份离家近的药房工作。
雷婧母亲和父亲当年也是在药房认识的。后来生活琐碎全都落在雷婧母亲一人身上,她努力只剩微不足道的工资,她辞职了。
尽管现在卖掉武术学校的钱和积蓄足够生活,但她不觉得再找一个男人是生活,站在柜台那一刻,她根本不觉得这只是一份工资,她好似重生了。
她不用再厨房与家里闷声不语,不用为了丈夫提心吊胆,更不用因无形的枷锁内疚女儿的性别。
雷婧爷爷偶尔周末来吃饭就会劝两句,他看惯了儿媳默默无闻的怯懦,但雷婧母亲从未有过的执拗与坚定,语气越发干脆,眼神也逐渐清晰。
雷婧再没听过母亲的抱怨和贬低,母亲对她的要求只有一个,不碰拳击。
雷婧偶尔对着窗外看,一开始会想戴冕会不会突然出现在楼下,但想了好几次都没有成真,在父亲的遗像前,她渐渐将手掌松开。
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吧。一场雷婧九岁时不小心闯入的梦。但这场梦并没有因时间流逝而被遗忘,反而在七年里频繁出现在雷婧的入睡后。
七年后的的庆成三中门口,十六岁的雷婧小心翼翼地在自动拉门边张望着,拉门正在电机的控制下缓缓合拢,但雷婧仍然没有在进入。
学校里的广播响起运动员进行曲,每个班级的学生正在走廊里排队走向操场,操场上很快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雷婧盯着拉门移动的位置,她还在等。
“三……二……一……”
只听见拉面后两个值周的学生最后对门口望了眼,将记名板收起,“快走吧,应该没人了。”
雷婧看着两人小跑进操场的身影,一个箭步冲进拉门关闭的缝隙。门口保安惊了下猛地站起大喊,“你几年级的啊?”
雷婧头也不回,快步跑。雷婧不是一个人,雷婧身后还跟着一人。他动作没有雷婧快,人进来了书包被夹住。
“救……命,保安叔叔救命!我包里有药箱……”
保安看着跑远的雷婧,又看着被夹着大喊学生,赶紧过来按下拉门开关。
“你几班的,你迟到了,我要报告你们老师。”
这学生不紧不慢地朝雷婧跑得方向看了一眼,掏出手机对着保安,上面是医院的证明。
“叔叔,我有先天性心脏病,心肌缺血,左心室大,医生说我不能剧烈运动,所以我不参加早操的。”
保安半信半疑看着手机,“哦,是你啊,你是不是经常迟到。”
“叔叔我早晨要吃很多药,走路也走不快,我已经尽量早起床了,可是睡眠不足还是会影响心脏……”
学生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抖,保安再次打量,明明是脸色红润,但他好像记得有一回这学生跟着校长一起来,校长好像也认识。
保安一个招手,“那你慢点走。”
学生立刻收起快要落下的眼泪,声音洪亮,“谢谢叔叔。”
他背着书包脚步加快,跟着雷婧消失的方向跑去。
高一三班教室里,雷婧正在翻着数学课代表桌上的作业本,依样画葫芦。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楼下传来广播体操的声音。
学生们有多希望广播体操快点结束,雷婧就多希望他们再多做几遍。她抄完数学还要抄英语,留给她的时间不多。
前门被打开,雷婧头也没抬,“不要说话,有空帮我抄一点,我来不及了。”
进来的是刚才门口的学生,他叹口气,但脚步一点没停,“你晚上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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