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挥退了长随,面色凝重地走回院中,却看到关月尧手中仍团着一个已经被他搓地浑圆的雪球,正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

沉重地心情蓦地一轻,霍去病忍不住笑了起来。

“绿袖!我让你拿的裘氅呢?!还不快给关郎君披上去!”他大喊着走到了关月尧的身边,伸手一摸,果然冰凉凉地。

“阿尧,我们没功夫打雪仗了,真正的战争,就要来了。”

“啊?”

霍去病说得如此郑重,让关月尧一惊,手一松,那团雪球就这样落在了地上,恢复了它们原本的模样。

鹅毛般地大雪仍是未停,天光却黯淡了下来。两个人在院中站了不过这么一小会地功夫,头发上、眉眼间,以及肩上,便落了薄薄地一层积雪。

而此时关月尧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好友。

她以为自己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当听到好友如此郑重其事地告诉自己时,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漏了一拍。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都是一副心事重重地模样。直到绿袖手拿着一件厚重地黑色的貂裘,披在了关月尧的身上,她才终于回过了神来。

“谢谢。”关月尧下意识地朝着绿衣道了谢,裘衣厚实地皮毛十分有效地为她挡去了大部分的风雪与寒意。

绿袖却忽然朝着关月尧略带羞涩地一笑后,恭顺地退了下去。

“阿尧,走吧,我们先回屋里等舅舅回来。”霍去病微微皱眉,说罢便率先转身走进了室内。

没有雪仗可打,久留在庭院中也确实无甚兴味,关月尧吐了吐舌头,跟在霍去病的身后回到了暖融融地内室。

此时湘妃帘已经被人半放了下来,一方红泥制的小火炉上正温着酒,一边的卷耳几上,则摆了几碟糕饼点心。

而卷耳几的两侧,则各放着一只蒲团。

“阿尧,坐吧,我们先用些食物。”此时霍去病似乎镇定了下来,却仍是一脸严肃地坐在其中蒲团上,指了指一旁的另一只,示意关月尧坐上去。

关月尧肚子正饿着,也不推辞,大大咧咧地便坐了下去。可一转头,却看到霍去病拿着酒杯的手,正微微地颤抖着,远不似他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般从容镇定。

关月尧眼珠子一转,笑着转头同绿衣说道:“绿袖姐姐,你们出去吧,我和去病在这儿赏雪呢,不必你们伺候。”

“喏”

接着便是一阵衣物地窸窣之声响起,片刻之后,室内终于又恢复了安静。

“去病,你怎么了?”关月尧此时再也坐不住,起身拿着蒲团便走到了霍去病身旁,这才重新坐了下来。

“嗯?”霍去病却有些惊诧地转头,看向了好友,似乎刚刚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

“没什么事,我就是看着雪景出神呢。”霍去病说地轻描淡写,似乎刚才确然沉浸在了屋外那一片美丽的雪景之中。

可下一秒,他忽然感觉有一双冰凉凉地手忽然捧住了自己的脸,逼令自己转头。他正要发怒,却撞进了一双写满担忧的眼睛里。

是阿尧。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中安定了下来,怒意从他的眼睛里褪去,终于露出了真实的情绪,却是那样地惶然不安。

“阿尧,你说舅舅,是不是要上战场了?”

两个人的姿势并没有变,霍去病的脸颊因为关月尧手地挤压看起来正嘟着嘴,显得有些滑稽。

可两个人都浑然未觉,只是在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那张温润如玉地脸来。

霍去病是私生子,即便到现在,他的母亲卫少儿也仍对他的生父讳莫如深。而他的大舅舅卫长君,身体孱弱,一年几乎有半年的时间卧病在床。

他几乎是由小舅舅卫青抚养长大的,在霍去病的心中,卫青就和自己的父亲一般。

至于关月尧,她对于卫青的情感似乎要的复杂一些。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每每见到卫青时,她便会忍不住将注意力分上两分在这个温和地青年身上。

就好像,他的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的注意力一般。

“还不一定呢,不过若是陛下真要与匈奴人开战,卫大人想必是会参战的吧?”关月尧勉强笑了笑,脑子里却忍不住浮现出曾经在电视上见过的那些惨烈又血腥地景象。

“不过就算是上了战场!卫大人那么勇猛,有勇有谋,一定会大胜而归的!”见好友听了自己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关月尧又说道。

却不知实在安慰霍去病,还是在安慰自己。

“阿尧,我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谁知,她的话音落下,霍去病却忽然出声,有些不太确定地询问道。

“啊?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关月尧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霍去病。

“我以为我已经做好了充分了准备,去面对战场上的金戈铁马。可是今天不过是想到舅舅即将上战场,我竟然……我竟然就乱了分寸。”

说到这,霍去病忽然顿了顿,他垂下眼帘,轻轻别过脸去,并没有直视关月尧:“阿尧,我对自己很失望。”

关月尧听到自己的好友,轻轻说道。

她松开了捧着好友脸庞的手,转而握住了他的双肩:“这有什么好对自己失望的?这是人之常情啊,我第一次和校外的小混混打架的时候,我看着凶狠,心里其实害怕的要命。

因为我不知道对手到底是怎么样的,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很厉害。人都会害怕未知的事物吧?我觉得这是一种本能,但是我们敢于直面它,敢于克服它,我们就是很厉害的人了!”

关月尧的话一如既往地直白,霍去病忍不住看向好友,脑海里想到两人自从第一次相遇后,数次的打架斗殴,他那副熟练的模样,有些想象不到他也会有害怕打架的时候。

这个想法不过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让他始终压抑地心情瞬间轻松了起来。

“哎呀,想那么多做什么?事到临头干就完了!难道不干它就不在了吗?”仍是那副熟悉地,有些混不吝地音调和语气,用词也颇为粗俗,不甚文雅。

可霍去病却能从关月尧的话语中,听出友人没有说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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