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老板撇嘴道:“小辈真没意思!”他说罢背着手,转头欲走。

谭病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从灵囊中掏出钱袋,道:“五百灵石,算是助您今日开张了。”

藤老板立刻笑逐颜开,扭过头收下灵石,把枫叶给了谭病,道:“不错不错!但行好事,定有回报!”

杨善乐呵呵看着藤老板躺回椅子,又变得一团死气沉沉。二人一手一张红枫叶,刚准备离开,忽然之间天气骤变,响起巨雷,乍现闪电。

街边的众人不由自主地仰头望向天空,有修士颇为羡慕道:“不知是哪位道友渡劫了,看这样子,阵仗可不小!是什么雷劫?”

“这是要突破化神了,不错不错。”藤老板睁了条眼缝,虚虚睨了一眼,仍是惬意躺着。

不消片刻,风雨大作,立时倾覆整个九通城。那布告栏旁边报名者顿时作鸟兽散,朝各个方向遁走,有的兴致冲冲地搜找着渡劫者,有的赶着回家收衣服。

或者如杨善和谭病这般,出门不带伞,只为躲雨的。

高阶修士渡劫的雷雨一时半会儿散不去,持续一天都有可能,全看渡劫者什么时候渡劫成功,或者中途没撑过去,死了的话,雷劫云雨就提前散了。

杨善四下一看,拉着谭病准备先去前边的书肆躲一躲,等这阵风雨小些,再回去。

这时,听得一阵奇怪的歌声隐隐传来,前方巷中转出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银发老妇人,衣衫华丽,发髻散乱,分明临近夏季,身上还披着厚厚的披风。

她赤着脚,一面笨重如舞女般旋转着,一面唱着断断续续不成调子的歌谣。转得几圈,她猛地摔倒,倒在了一处浅浅的水洼中,匆忙的行人因溅起的水花连忙避开了她。

身后,以崔阳为首的护卫从后面赶上来,拿了一把伞,准备给谭病遮雨。

杨善想,既然他们已经决定去避雨,不妨把伞给老妇人。谭病和他心有灵犀,二人对视一眼,不消言语,便上前走去。

老妇人痴痴笑了两声,看着两个年轻人朝她走近,低低哼了一句:“容华难久驻~知得几多年~”唱完这两句,她如一个婴孩般痛哭起来,苍老的嘶哑声听着极为怪异。

杨善正要将伞给她,可刚碰上手,她却蜷缩身子,犹如见了洪水猛兽般,往后滚去,口中发出痛苦的声音。杨善被水洼溅了一脸,有些错愕地僵住。

——他看到老妇人衣袖下的手臂全是一片鲜红,似乎被剥去了皮肤那般。

此时,有一个过路人,似乎认识老妇人,叹道:“造孽啊,三娘怎么又跑出来了!”

巷子口追出来一个青年,衣冠整齐,拿着一把油伞,看着倒地的三娘,连忙跑过来为她遮雨,口中抱怨:“三娘!不是让你别乱跑吗?!才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人影,叫我好找!”

三娘被青年扶起,却搡开他,跌跌撞撞地朝着杨善过来,一把抢过油伞,嬉嬉笑笑道:“我的,我的……”

青年面上有些恼怒,走过来,想夺过三娘手中的油伞还给杨善,三娘却不依他,他只得把自己的油伞换给杨善,一边捉紧了三娘,禁锢在怀里,使她不再乱跑,一边朝杨善道:“实在不好意思,你用我的伞吧。”

不等杨善说话,他已经把伞塞了过来,杨善只好收下,给身旁的谭病撑着伞。

三娘不断想挣开青年,又发出痛苦声音,只是她没有丝毫修为在身,完全是个凡人,青年却是金丹期修士,根本无法挣脱。青年感受到四周的异样目光,朝三娘道:“你别闹了,回去!三娘,你听见了吗?跟我回去!别再闹了!!”

三娘被贴着耳朵吼了几句,总算安静下来,木木呆呆的。青年松口气,正要带她离开。

突然,雷声大震,刺啦一声电闪,青年稍稍松懈,三娘猛地又往前方冲了出去。她转着圈,哼着听不清的歌谣,转得几圈,又跌倒,就像从巷口出来时一模一样。

后方的青年连伞也不要了,就这么冲进大雨滂沱中,紧紧抱着三娘,道:“你别再这样了!跟我回去吧,三娘,三娘……”

三娘终于没精力再跑下去,昏倒在青年的怀中。

巷口的水洼越聚越深,清楚倒映着一个华发青年抱着老妇人离去,雨水浸湿了二人衣衫,从脸颊鼻尖滑落,又融汇到一地水洼中。

“哎,真是造孽啊!”

杨善和谭病已经到了书肆避雨,他们从二楼窗口处,正好看见青年离开的一幕。有书肆避雨想法的显然不止他们二人,听得旁边一声叹息,杨善转头看去,正是先前认出三娘的那人。

杨善问:“这位道友认识三娘?”

谭病道:“我看她手臂都是伤。”

那人摇摇头:“那是个疯子,把自己整疯了!一旦天气骤变,刮风打雷,她就疯癫起来了!”

杨善道:“那青年是她后辈吗?”

“哎,造孽。”那人摇头叹息一番,适才说来。

原来,那三娘本是个貌美的女子,正值芳年,和今日抱着他的青年人,原是一对郎才女貌、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只可惜三娘的根骨资质差,不如青年,青年拜入神剑宗都已经结金丹了,她还是筑基期的外门弟子,两人的差距是越拉越远。

这时候,青年师门的一位师姐看上了他,青年父母为了家族发展,几番说服三娘,最终二人分开。三娘是个心高气傲的性子,被人如此瞧不起,便一心想方设法变强,她多番死里逃生,总算侥幸突破金丹。

虽如此,但她父母早已陨落,家中条件不可能满足青年家族更进一步的需求,二人幼时娃娃亲一事自然作罢。三娘从此便一心修炼。论理,这个故事到这里,勉强算各自欢喜了。

但那青年却是个拖泥带水的性子,一面舍不下青梅竹马,一面又不敢得罪师姐、忤逆父母,两头畏畏缩缩。不多久,师姐发现了青年的事,和其断了往来。青年便背着父母和三娘好上了。

三娘也没有彻底割舍下,一来二去,珠胎暗结,和好的事情又被青年父母知晓。青年父母想为青年另行说亲,只要三娘腹中血脉,却不要三娘。

三娘得知此消息,堕胎后,变强的心思越发强烈。她修炼了祖传的功法后,修为一日千里,风光得意。

青年被她远远甩在身后,那青年父母亦是后悔看走了眼。

可好景不长,三娘走上了父母的老路,一日夜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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