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月尧对于两人之间所提及的,那些位于西域林立的小国,此时已经有了些大致的了解。

这还要归功于前些时日,张汤奉命而来,对关月尧进行的严厉指导。

可如今听见两位商人的谈话,她才意识到,朝廷对于这些与自己接壤的国家,对于这个世界的探索,远不如这些来自民间的商人们所掌握得多。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关月尧皱着眉头思考着。若是对于外界的情况知之甚少,这样是很容易错判或误判了形势的。

就如长安中现在的状况,不知该与谁结盟,也不知该警惕谁人的反扑。

想到这,关月尧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越发沉重了起来。何况,她的心中也不曾忘记张汤最后的嘱托。

找到他那已经失去音讯多年的好友——张骞。

“阿尧,阿尧,你想什么呢?想得这般出神?可别是想家了吧?哈哈哈哈!”辛庆忌大大咧咧地一拍关月尧的脑门,取笑道。

关月尧正想着事情,没有防备同伴这突如其来的这一下,差一点被他一巴掌将脸拍到了桌子上。

“哎呦,你干嘛!”关月尧捂着脑门,转头对着同伴怒目而视。说罢转身一个反手擒拿,便拽着辛庆忌的隔壁,将他的上半身按在了桌上。

冯肆此时送客归来,看到两人间打闹的这一幕,忍不住大笑道:“你们两小子,可消停些吧,等会打坏了桌椅我就将你们两统统抵在这谒舍做苦力,你们谁也不想跟着我出关了!”

他的话音刚落,两人果然都老实了下来,关月尧也松开了辛庆忌的胳膊再次坐回了桌前。

“你小子下手也忒狠了,得亏我们还要再过两日才动身,不然那些装卸货物的活儿我就让你自己一个人干去!”辛庆忌扭着胳膊,一张脸被疼得龇牙咧嘴地抱怨道。

冯肆这时已经走到了两人旁,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关月尧:“关尧,你随我来一下。”

*

关月尧随着冯肆走到了谒舍的客房内,冯肆反手关上了门,面色凝重地看着关月尧询问道:“关尧,如今就要出关了,你也该向我吐个实底了。你究竟是何人?又为何非要随我出关去?”

此时的冯肆已经换下了那副大大咧咧的和蔼模样,一双眼睛目光锐利,正审视着眼前的少年。

关月尧闻言,非但不惧,反而迎上了冯肆的打量。

“我先前在长安时不都与你说过了吗,就是想去西域博个出路罢了。”关月尧露出一个颇有些无赖的表情,避重就轻地回答道。

“博出路?那时你这样说我还能信你三分。如今你竟然能如此轻易取得通关的文籍,你觉得,我还能信你几分?你以为这样一份通关文籍,是如此容易便能取得的吗?何况,还只花费了这样短的时间。

我瞧你在长安时衣着打扮也不简单,出手也颇为阔绰,瞧着并非贫苦人家的子弟当真只剩下了去西域这一条路可选了。可待我们出门时,你却又穿了那样一身粗布衣裳,打扮的如同寻常百姓……”冯肆沉吟了一声,再看向关月尧时,越发面沉似水了起来。

“如今我大汉与匈奴关系如此紧张,你却执意要往西域那般敏感的地方去,还有意隐匿了行踪,一副害怕被朝廷发现的模样……”

关月尧听着冯肆言之凿凿,逻辑也颇为严谨的一番推论,心中也不由紧张了起来。

莫非自己当真被他窥破了来历和动机,若是他害怕沾惹上是非,不肯再带自己前行就这样将自己丢在陇西可如何是好?

关月尧正在心中思考着对策,要如何才能将冯肆的质疑搪塞过去。却忽听冯肆声色俱厉地喝问道:“你说!你是不是长安那户权贵人家的公子,想要私通匈奴卖国的?!”

“噗!”关月尧千算万算,可就是不曾算到冯肆竟将事情往这样的方向想了去。

不过她在军中也曾听过几桩汉军军官战时反戈投靠匈奴人的事情,冯肆常年行走于西域,这样的事情恐怕见过听过的更是不少。

他会有这样的猜测,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冯老大,冯老大,您可真是误会我啦!诶,您别这样,您先听我解释解释可好?”关月尧看着此时房中的冯肆大有一副,准备将自己五花大绑交给当地衙门的架势,急忙摆了摆手劝道。

“那你先说。”冯肆话虽如此说,人却已经堵在了作为客房唯一出口的门前。

“不知冯老大可曾记得您曾经与我说过的那个,十年前奉圣命初始西域却至今仍生死未卜的汉使?”为了让对方方向,关月尧老老实实站在了房间的中央,她放松了身体与表情,只是以正常地语气和语速询问道。

“自然记得?怎么?你要出关与他有关?”冯肆皱着眉头,仍旧戒备地看着关月尧。

“实不相瞒,确实与他有关。这位汉使名叫张骞,是我母亲的兄弟,自出使西域后,杳无音讯至今。我阿娘每每提起,便要以泪洗面。

说来惭愧,舅舅出使西域时,我年纪尚幼,如今也几乎不记得舅舅的长相了。可我从小听着他的事迹长大,对他十分憧憬。

我先前之所以常去西市,便是想同如您这样常年行走于西域的商队打探打探,看看能不能听到有关舅舅的消息的。”

关月尧灵机一动,扯了个半真半假的慌来回答冯肆的问题。冯肆听罢,果然脸色稍缓。

可目光仍狐疑地在关月尧的脸上来回打转,似乎是在思考关月尧所言的虚实。

“那你为何不与我言明?还要这般遮遮掩掩,岂不是更惹人怀疑。”冯肆想了想,谨慎地又问道。

“我阿娘之前一直怀疑舅舅是叫匈奴人绑了去,又听您言辞间与匈奴人颇有些渊源来往,因此不敢向您吐露实底。不过方才听你一番言论,原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关月尧说罢双手抱拳朝着冯肆一揖,算是道了歉。

直到此时,冯肆才彻底放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笑脸上前两步朝着关月尧的肩膀轻轻一拍。

“原来是这么回事,你谨慎些是对的。你既然是想去西域寻访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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