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没能做出回应。
他被医生围住，林香盼看不清他的脸，也许是已经默许，又或者，是连正面回应都不愿。
“姑娘，你没事吧？”收拾了场面的医生准备离开，见她脸色苍白，便就上下查看过她的情况，仔细妥帖，“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回医院检查看看。”
“不用了，我不要紧。”林香盼拒绝了医生的好心。
她如今还有别的事要做。
“那好，如果觉得不舒服，一定要记得去医院。”
“好。”
她自己就是医生，身体状况大概有数。
肚子刚刚的确抽疼了一下，但这会已经没有反应，想来是无碍了。
下到顶层，里面闹哄哄的一片，本就因着公司出事而六神无主的员工，这时更是听闻夏泽安受伤被救护车带走，彻底失了主心骨。
有人眼尖，看见了林香盼。
“董事长！”
“董事长还在这，大家别慌。我想她一定是有什么指示？”
那人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便就齐刷刷落过来。
林香盼其实压力很大。
那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导致他们失业的罪魁祸首。
“董事长，您说几句话吧？”
“对对，夏总交代说让我们这层楼的人继续工作，可能会裁员……但部门会保留下来，是怎么回事？他要裁谁，怎么裁呢？”
林香盼摇摇头。
她什么也不知道。
“是不是林氏还有救？我听说夏总的父亲正在接手公司的一些业务，也许，林氏还能保留……”
“不会了，外头挂着的字，被下掉了。”有人匆匆开口。
因着玻璃帷幕之外，正好有一块阴影出现，顺着那样高的位置，被人拉走。
“林氏集团的……林字。”
林香盼几乎是立刻返回电梯。
她以最快的速度下楼，抬起头望着已经被卸掉的牌子。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直接把林氏给下了……不过也是，听说这栋楼也要被拍卖，到时候自然是别的公司入主，已经破败的林氏，连这栋楼都保不住。更遑论在上面挂自己的招牌。”
林香盼一时恍惚
。
她看了几眼，低下头，发现刚刚大伯母跳楼的现场早已被清理干净。
毫无争议的自杀，更没有造成争论的家属意见。
警方走程序的速度，都比平日要快。
几乎是在她想这些的时候，手机正好响起。
“林小姐，麻烦您来一趟警察局……对，需要家属办理手续。”
“她的儿子就在拘留所里，我只是侄女，不太方便露面。”林香盼的话一出，电话那边的人都吃了一惊。
向来有人出现意外，通知的无论是谁，秉持着死者为大的说法，也不会拒绝过来签字。
大抵，原就关系不好。
林香盼挂断了电话。
旁人说她绝情也好，六亲不认也罢。
她不在意。
大伯母于她，没有太多恩情，更遑论感情，临走之前，还挟持她上了天台，差点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不是圣母。
现下的确会因为骤然逝去的生命而感到怅然若失，却并不会再为她做些什么。
驱车离开公司。
手机没一会又重新响了一次。
林香盼没去接。
她几乎是迎着湛蓝的天色，毫不犹豫地朝出城的方向驶去。
……
“夫人没接电话。”
医院内。
李焱拨了第二次电话过去，却发现那边仍旧只有“嘟嘟嘟”的声响。
病床上的男人俊脸骤然温沉，隔着些距离，都还能看见他脸上覆的一层厚重阴郁。
“再打。”
他在天台失血过多，还和林香盼说着话时就已经晕了过去。
等醒过来自己便在医院里躺着，入目都是惨白一片，夹杂着消毒水的气味浓郁刺鼻，这让已经连续几十个小时不眠的夏泽安心神恍惚。
他几乎是贪恋着那场睡眠不愿醒来，一直到李焱进来，理智才终于回笼。
“电话已关机。保安看见了夫人在您离开之后不久下楼，此后就不知去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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