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的日子与之前没有什么不同,岳梓对她照旧不咸不淡的,也从没有在她房里过夜过,倒是隔三岔五给南厢送一些从外地捎来的土特产或者稀罕的蔬果,因为子桑很少去前堂用膳,久而久之人们也就默认了什么,以后再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就送一点儿到南厢去,像是成了某种又新又旧的规矩。
与生性淡漠的子桑相比,二夫人楚安就勤快许多,饭食几乎都与岳梓和石良在前堂食用,偶尔,岳梓心血来潮再西厢多留几日,那几日的伙食便都在南厢开了。
楚安也乐于在午后的时间里往南厢跑,大多数选择在子桑午睡起床以后,一是待在府里实在无聊,二是待在府里的岳梓白天要不进城打理生意,便是与石良窝在房里对账,或是一整日关在书斋里阅书,她也不能总出府寻乐,能解闷的地儿也只有南厢了。
子桑倒不会刻意的去询问岳梓最近的生活,即使她是有那么些许好奇的,但表面上依旧是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像遁入空门的道姑似的。其实也不必子桑费心,岳梓若有什么特别的事儿发生了,没过几天,前来南厢游玩的楚安定会在闲聊中与她提起,子桑大概还是能明白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岳梓进城了,岳梓今天读了什么书,岳梓又往府里捎来质好的布匹,让子桑与楚安自个挑着分着,好做下一个季度的新衣。府里最不缺的就是衣裳,毕竟岳家是做布匹生意的。
离新年至今已经两个月了,天气回暖许多,院里树梢上星星点点的都是嫩绿嫩绿的新芽,子桑与往常一样,在午后的春和景明里,半倚着西窗,望着远处院墙上愈加发绿的青苔发呆,右手拨弄耳翼的发丝,一圈又一圈,把周边的头发弄得卷曲无比,她也不自知。
她想的还是昨天思想里的内容,想着她什么时候能够鼓足勇气回岛上,那女子的衣裳被她藏着掖着也很久了,上面曾经沾有的女子的气味也变成了她身上的气味。可她又不敢回去,不是推脱说天气寒冷,就是责怪这春雨绵绵,到底她还是怕了最后一次离开是女子冷冰冰的态度和她犯的过错。那艘湖畔旁意外的小舟定是不在了,她怎么可能还有勇气游过去呢?
女子那儿,她怎么想都是行不通的,可她每日还是沉浸在的各种假设与思虑里,有时想得烦了,她就莫名的想起岳梓,琢磨他对她总是忽冷忽热的态度,好像他对她也算不上讨厌,但他为何不愿踏入南厢一步呢,因为她是他的仇人?
终于,某一日里,子桑意识到自己的意识里只剩下两个人,那女子还有岳梓。她想的事情里都是他们,即使日常里,她的生活照旧,每日,阅书,琴与画,与楚安下棋,只为了不让自己的脑子发闲,她只要有想做的的事或想学的东西,与石良告知一声,石良便会立即与她安排。从古琴到绘画,她学了很久,也很刻苦,学琴也只是希望有一天她可以在岛上与女子琴箫合奏,而学画呢,是希望有一天她可以有能力临摹出那女子的画像,这样她就不用在梦里或是在思绪里捕捉女子愈渐模糊的影子。可她也不能终日在琴棋书画里晃荡啊,她也会腻味,也会莫名其名的又发起呆来。然后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女子,想着想着就开始叹气,轻轻的悄悄的,但又是接二连三的。关于那女子,她若是越想越提不起劲儿,边终是转念去先别的事情,那别的事情,还有什么呢?也只有岳梓的事了。
新年时候,在岳家旧宅里,他们好像曾经靠近过很多很多,那时候,岳梓对她的好有刻意的也有一些不加修饰的,虽然很少,但也足够了。她能分辨出,那些真真假假的好,但不论真与假,她都不会觉得岳梓的不好,甚至,很多时候,她觉得从岳梓那里得到的暖意,比从女子身上来得要强烈得多。即使岳梓从未真正意义上在南厢停留过,但这些日子来自于岳梓的照顾并不少。让楚安转达的不温不火的问候,捎石良送来的礼品,偶尔也能听见莲儿无意中提及,原来岳梓也会向南厢的仆人问起自己最近的生活,关于饮食与居住。即使到现在为止,她还不知道岳梓为何要这样对她,总是忽冷又忽热的。
那只新年时,岳梓送与她的簪子,她再也没有戴过,只是偶尔发呆的时候会拿在手里把玩罢了。
这天下午,楚安来找她,发呆的她手里还拿着那支簪子。
“子桑,你这晃神发呆的毛病得改改…每次喊你,你都没回应,这让以后招呼你的人都不敢吱声儿了。”
“是吗…”
子桑低下头,随手把手心里的簪子藏进袖口里。
“想什么呢?”
“没什么。”
子桑还是老样子,楚安倒不深究,毕竟她从来得不到答案,这只是一种象征性的问候。她轻车熟路的从圆桌上把一盒岳梓送来的疆北蜜饯端过来,像一个喝醉的戏客,散漫地半躺在躺椅上,边吭着含里甜腻的果脯,边半眯着眼睛朝子桑招手,一脸嬉皮非让坐得老远的子桑动身不可。
“过来,快过来。”
“怎么了,我的姑奶奶。”
子桑笑了笑起身过去,坐在楚安用手轻轻拍打的躺椅沿上,转身看着躺着软椅上笑盈盈的那个漂亮女人。只见她伸出手握着子桑的右手,然后把那只软绵的小爪子附在自己的小腹上,按了按
,然后咯咯的笑出了声儿。
“怎么了,楚安?”
子桑怔了怔,似乎猜到了什么。
“你猜?”
“你,怀孕了?”
“嗯,今早儿,城里的大夫刚来过,说怀上有三个月了。”
“呀,恭喜!让我听听!”
子桑即刻从躺椅边上起来,跪在地上伏下身子,侧着脸就把耳朵倚在楚安的肚子上。
“诶呀,你傻呀!现在就区区三个月,孩子还没成型呢,肚子能听到什么!”
楚安见子桑傻不拉叽地跪在那里急忙支起身想把她拉起来,并责怪道。
“也是…”
子桑顿时有些失落地重新做回原来的位置上,只是她觉得她忽然间的失落并不是来源于那个肚子里还听不见声的孩子。
那到底她在失落什么?
“你说,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子桑突然又转过头,冷不丁地问了楚安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着实把楚安下了一跳。
“怎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
“你想说你喜欢老爷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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