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凭着一腔的歉疚之情冒着雪迎头便冲进了母亲的院子里,引起了一串地惊呼声。

“少郎君您怎么忽然来了!”阿绮正捧着个手炉要往内室去,忽见一个人影闯了进来,不消多想也知道,敢在府里如此造次的,除了霍去病之外,不做二想。

她微笑着迎了上来,却见霍去病的身上与头上甚至是眉上都落下了柳絮般的雪片。进了屋中,雪花融化成了水,打湿了少年算不上厚实地衣物,让他看起来实在有些狼狈。

“您这是怎么了?!快随奴婢去换身干净地衣物吧!”她这时才目露惊讶之色,急急地催促道。

若是少郎君因此着了风寒,还不把她家娘子的心给活活疼死。

可谁知霍去病却摇了摇头:“阿绮,我阿娘呢?她可在屋中?”

少年问得郑重,少了些许往日的随意以及连他自己或许都不曾察觉地亲昵,让阿绮有些不太适应。

“在的在的,娘子就在里面做针线呢!”阿绮赶忙回禀道,说罢又迟疑地看向霍去病:“您真的不用先去偏房换一身衣裳吗?”语气里透着担忧。

“不必了,你速去禀报我阿娘,说我求见便是。”竟大有一副,卫少儿不同意,他便要在这儿一直等下去的架势。

阿绮闻言不敢耽搁,急急将手中的手炉递给了跟着她身后的一个不过八九岁模样的小丫鬟,叮嘱她去茶水间将炉中的碳火加满,便匆匆折回了内室。

作为卫少儿身边最受重视的贴身女婢,阿绮隐约察觉到了主人与少郎君这几日来许是发生了某些事情。看着卫少儿这些时日终日一副郁郁寡欢地模样,她亦是颇为着急。

虽然昨日晚饭后,二郎君来了一回,关起门来与夫人说了些体己的话,可夫人笑着送走了二郎君,回到屋中却仍是那副恹恹之色。

就连情郎陈掌送来的金簪与绫罗也未能令她展颜片刻。

如今去病公子来了正好,他来了便一定逗得夫人开心了。阿绮想着,不由加快了脚步,走进了内室里。

内室里很暖和,虽仍是白天,却烛火通明的,卫少儿正坐在塌上做着针线活儿。

她正用宫里赏赐下来的皮毛,打算为即将上前线的儿子缝制一件狐裘。虽然卫府里也养了些专事针线的绣娘,可她心中总觉得,外人又哪有为娘的心疼儿子。

自己亲力亲为做的衣裳,总要比外人做的令人放心些。

她心中有气,可气过了两天,忽然又觉得迷茫了起来。弟弟与儿子的态度与想法几乎如出一辙,谁也没明白自己到底在气些什么。

鸡同鸭讲,对牛弹琴,就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可这些天细细思来,似乎又觉得没什么好怪旁人的,自己本就不似二弟与三妹那般争气,甚至还为着与陈掌之事,闹得满城风雨,让去病在同龄的孩子面前颇抬不起头。

十岁上,才交了关月尧这么一个朋友。

她看了一眼手中皮毛上密密地针脚叹了口气,似乎也只能这样为自己开解了。

就在这时,阿绮走了进来,一脸地喜色。

“娘子,娘子,少郎君来了,说要给您请安!”

卫少儿闻言却是一怔,不由问道:“这时候?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雪,去病怎么忽然跑过来了?”她下意识地问道。

“少郎君没有说,不过似乎是有急事。身上的衣物都被雪沾湿了,奴婢想让他换了再来见您,他也不肯。”

听了阿绮这样说,卫少儿再也坐不住,将手中的针线活一丢,便步履匆忙地往宴息室走去。

*

霍去病此时被丫鬟请进了宴息室里稍待,面上虽不显,心中却难免忐忑了起来。

阿娘还在生气怎么办?阿娘要是不愿意见我怎么办?

到底还是个孩子,霍去病还是忍不住会担心就这样失去了母亲的爱护,不免患得患失了起来。

他出神地望着窗外的雪景,假装这不过也只是一次寻常的请安。

从内室里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母亲尚不见身影,可那熟悉地温柔声音却率先传进了霍去病的耳中。

“我的儿!这么大的雪,你怎么这样就过来了?冷不冷,快让阿绮带你去换身干净衣裳来!”急促地话语,透着温柔与关心。

霍去病的心一暖,母亲仍是这副一惊一乍地老样子,可第一次他既不觉的麻烦,也不觉得不耐烦。

他起身几步迎了上去,与赶过来的卫少儿撞了个正着。

“哎呀,怎么这副样子,阿绮,还不快带着少郎君去换身衣服再来说话。”卫少儿不由分说,便朝着阿绮吩咐道,态度难得的强硬。

见到了母亲,霍去病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笑了笑,没有拒绝母亲的话,乖乖随着阿绮去了偏房。

卫少儿的院子里始终都收着一箱霍去病的衣服,为得正是这样的时候。不多时,阿绮便从箱笼中翻出了一套稍厚些的衣物来,服侍着霍去病换上。

“这还是前些日子夫人做的呢,大小正合适!”说着,阿绮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可霍去病听了,却觉得莫名地感动,想起关月尧的话,心中也越发的愧疚了起来。

“阿娘,这些事情,自有针线上的人忙活,您又何必亲力亲为呢?”霍去病皱着眉头,明明是心疼而担忧的话,被他说出来,却仿佛带着些许的不认同与责备。

卫少儿在家中常常不被弟妹重视,因此没什么主见,听了风便是雨。

在听到儿子如此说后,心中不由又不安了起来。

“我……这些都是宫里赏下来的贵重皮料,岂能交给针线房那些笨手笨脚的。我,哎呀,我就给你做这一件!”说罢反复是担心霍去病不同意似的,又急急补充道:“边地苦寒,我总要看着你穿上我缝的衣服,才能安心一点!”

看着母亲这副因为自己一句话,便紧张不已地模样,霍去病只觉得心中发酸。也更加意识到了自己先前对待母亲时的态度,实在是不够恭敬。

否则阿娘又怎么会这样呢?也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母亲才会对阿娘言听计从吧?

毕竟冷眼旁观了这么多年,陈掌虽然始终在观望着卫家与三姨,可平心而论,对母亲也确实称得上关怀备至,至少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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