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路远凝眸,仍在与可疑青年对视。
身后的石巍见状,忍不住凑到关路远耳边,提议:
“毫无人鱼特征还自称人鱼,能说普通话却拿不出证件,甚至不惜大冬天裸-奔……教授,这孩子是不是骗子?咱们要不……直接报警?”
本以为自己难得聪明了一回,终于能得到教授的表扬。
结果,弯腰屈膝凑在关教授身边的石巍一低头,就对上了关教授比冬日海风更冷的眼神。
“我平日就是这么教你的?”
关教授吐出反问。
“相信并怀疑!”
石巍猛一激灵,嚎出这一原则,自我检讨:
“教授我错了,我光顾着怀疑,忘了相信了……”
人类探索地球的过程中,总会遇到已有科学难以解释的神秘现象。
遇到这种情况,关路远教授总会对学生强调,要保持“相信并怀疑”的态度——
既要客观接受肉眼观测到的神秘现象,同时也要对诸多现象引导大脑产生的第一答案,保留怀疑与质疑。
一如将探月工程命名为“嫦娥”或“玉兔”,是出于对人文的浪漫与致敬。
关路远选择将南海海域附近的遗迹,初步命名为“鲛人古国”,亦只是为了满足人们的幻想,而非真的找到了人鱼这一种族存在的证据。
目前人类找到最接近“人鱼”形象的生物,是一种名为“儒艮”的海牛目物种。
和人们幻想中的童话里的美丽人鱼,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凭现有的科学知识,不足以支撑关路远相信这海岸边裸-体青年自称人鱼的说法。
……但那奇异的瞳色、自道姓名时的混响,以及相处时懵懂的人外感,也不能让关路远轻易否定这种可能性。
也就石巍这种半瓶水咣当的,敢信誓旦旦判断对方是个骗子。
“我不是骗子。”
海边青年轻声反驳。
音色清而透,很亮。
只是因为表情太过无辜,发声显得没有底气,听起来有点软。
听得周遭的婶婶姨姨们当即心软,纷纷叫着“关教授”,你一言我一语试图说服大科学家相信这孩子真的是一条人鱼。
当然,论据只有“美貌”一条而已。
真是匮乏又充分的论据。
随行的常雨霖也因那小青年的语气,心生好奇与怜惜,蹲在他面前与人平视,温柔笑着问:
“你的家人在哪里?”
“家人……”小青年理所当然转头,往海面方向看去,可随即,表情又呈现一瞬茫然,而后转了回来,“不知道。”
“不知道?”常雨霖哄小孩似的引导,“那我们要带你去找警察叔叔咯?如果你只是走失了,警察叔叔刚好可以帮你找到家人。但如果真的像我同学说的那样,你是个小骗子……”
常雨霖故意在此停顿,没把话说完,以为这种留白足够让小青年识趣。
结果,小青年居然疑惑地重复:“什么是警察?”
“哈?!”石巍原地蹦起,“反应这么快?是不是接受过对关键词的培训……”
后半句在关教授面无表情的凝视中,被石巍狼狈地咽了下去。
关教授依旧维持着单膝曲地的姿势,点头示意常雨霖继续。
常雨霖便接着问小青年:“你的认知中没有‘警察’这一概念吗?那……‘法律’,你知道吗?”
“‘法律’……”小青年咀嚼字眼,而后转译,“我知道‘律法’!”
“哦,哦!”这略显古早的措辞令常雨霖哽了一下,“‘律法’也行。总之,你现在不穿衣服有伤风化,自称‘人鱼’目的不纯,没有证件身份存疑……如果再不坦白,警察叔叔就可能根据‘律法’,把你关进监狱里去哦!”
“监狱?!”小青年抽了一口气。
终于,一直懵懂且平静的表情,难得出现了一瞬惊恐。
常雨霖点头肯定,换来小青年瑟缩的颤抖。
紧接着,就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时刻,小青年眼皮掀合,豆大的泪水砸了下来。
看得众人皆是惊愕——
既因为小青年说哭就哭的能耐。
也因为小青年哭起来……该说不说……确实……
太漂亮了。
大颗似玉豆的泪珠,映着阳光,闪着鱼鳞似的光泽,坠在渔布上碎开。
长睫细细密密地抖着,沾了水痕,看起来楚楚可怜。
围观居民更加怜爱:
“这么好看的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小孩子说谎也没什么,‘叫骗子’是不是太严重了?”
“哎呀,孩子犯点小错,把人吓哭也太可怜了吧?”
眼看优势在小骗子一方,石巍忙求助:“教授教授!赶紧拿出您平时震慑全场的气势救救场!顺便再恐吓……”
关路远看石巍。
石巍忙打了下自己的嘴,改口,“教育!教育一下这只迷途的羔……鱼!”
关路远看回来。
男人嘴唇嚅动一刹,似乎真在酝酿如何开口,但下一秒就把唇关抿紧。
因为关路远看到,那小青年似乎也被自己的泪珠震撼到。
一双柔且纤的手臂从渔布中探出来,布缝里白花花的肤色晃了下人眼。
泪水被小青年接在掌心。
小青年难以置信地观察到泪珠碎成水面的正常现象,竟然哭得更大声了——
“呜呜呜!我的眼泪怎么不会变成珍珠了!”
关路远:“?”
*
有不少关于鲛人的民间传说版本,人鱼的眼泪都能化成珍珠。
显然,海边小青年的“人鱼设”,也遵循了这一版本。
很可惜,孩子“小珍珠”的实际落泪表现,狠狠打了孩子自己的脸。
没有珍珠。
纯泪水。
只不过,拥有朴素善良观的镇民们,并不因为人鱼青年的“小珍珠”不是“真珍珠”而义愤填膺,反倒因为小人鱼哭得太可怜更群情激昂。
眼看不管是否报警,都得先让小人鱼离开镇民们的视线避免骚动,关路远决定先带“可疑人员”撤离现场。
结果,“可疑人员”的“人鱼”设定不崩——
“我不会走路。”
简单五个字把师生三人又给干沉默了。
关于“如何带不会走路的人鱼离开海边”,三人展开了一番并不激烈的探讨——
“我虽然心有余……”常雨霖捏捏自己上臂薄薄的皮肉,“但我可能力不足。”
剩下俩人高马大的男士对视一眼,有洁癖的和有蛮力的,内心都有了答案。
石巍本就乐得表现,都自觉地撸袖子要抱人了,结果走到渔布兜着的青年跟前,看一眼人家白嫩的肌肤,又脚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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