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睛,关月尧是被热醒的。

也不知何时,风暴已经停歇,从窗户漏下的天光里,勉强能够辨认出现在已是白天。

少女从地上坐了起来,甩了甩头,抖落了满身的细沙。在光线的照耀下,那些飞尘仿佛也闪烁着某些难以名状的光点。

“郎君?”身旁的珂琳陀听见了响动,也悠悠转醒了过来,有些迷茫地看向了关月尧。

“珂琳陀,沙暴结束了!”这时,关月尧有些激动地喊道:“冯老大,沙暴停了!我们活下来了!”

劫后余生的喜悦这时响彻了这间不大的石室,将所有人唤醒过来,谁也无暇去追究被关月尧搅扰的清梦。

几乎是同时,几个人一起拥向了那扇不大的窗户,探出头往外张望,想要瞧一瞧屋外的情形。

“坏了,这门外的沙子都堆得快有门高了,这要是一开门,不得把我们全埋在屋子里!”关月尧看着屋外的情形,惊道。

栓在屋外的骆驼,以如今的高度差,关月尧只能瞧见它们的一小节小腿。

有骆驼似乎听见了动静,垂下脖子探过了脑袋,朝着窗户的方向张望,关月尧伸手摸了摸那个毛茸茸的脑袋。

“你们也活下来啦,真是太好了!”她高兴地对着骆驼说道。

“诶诶诶!别开门,快把门顶回去!”这时,屋内传来一句冯肆的惊呼。关月尧回身望去,只见不知是谁如此心急,便想要去开门。

谁知,才漏了一条门缝,门外堆积的砂砾便如水流般涌了进来。

待到关月尧听见了动静看去时,韦宽带着几个伙计正在那努力抵着门,试图将门重新合上去。

“大门被沙子堵住了,冯老大,这下可怎么办?”有人惊慌地问道。

“唉,若是大雪封门倒还好说,雪会凝固,不会在开门的一瞬间便淹没房间。这些沙子确实流动的,如今也不知沙子已经堆积到了怎么样的程度还是不要贸然开门的好。”

冯肆低头思索了片刻,最终说道:“我们从上面出去吧。”冯肆拿手指了指屋顶。

见还有出路,众人正欢呼着,关月尧却傻了眼,她看了眼驰昼,急忙问道:“我们能从房顶出去,驰昼怎么办?!”

“谁让你昨天非要把马带进来?你自己想办法吧,若是想不出来,那也是你的马命不好了。”冯肆看了一眼站在角落,一脸温顺的骏马,也叹了口气。

这样一匹良骏,就交代在这里,确实是可惜了。可如今,最紧要的是从被沙子困住的石屋里出去,收拢了人马继续西行。

想到这里,他不敢再分神,开始指挥着众人在屋中寻了个长杆,开始用力捅向木头铺成的屋顶,试图在屋顶上捅出个窟窿来。

*

背后是汉子们拿着长杆不断捅向屋顶的喊号,关月尧不为所动,她只是走向了驰昼,伸手抱住了它的马头。

虽然冯肆如此说,可关月尧又怎么可能会放弃驰昼呢。她定下心神,打量起房间的布局。

门此时被门背后的门栓挡着,因此门口的砂砾无法涌入。屋外此时究竟是一副怎么样的景象,屋中的人暂时让无从得知。

可几乎有门那般高的砂烁,若是就这样涌进来,也不知会“淹”到多少的位置。也难怪冯肆不肯冒这样的险,宁肯从屋顶爬出去。

看来只能先出去看看情况,若是不行,怎么也要想办法把堵在门口的沙子挖开才行了。

关月尧打定了主意,来到了人群中。

这时,本就不算太坚固的屋顶已经被众人捅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来。所有人都正仰头瞧向洞外。

一抹蔚蓝出现在了黑洞洞的洞口外,偶尔,有浮云流过。周围,安静闲适地仿佛昨日那场恐怖的沙尘暴从未来过似的。

“咳,谁先上去?”这时,冯肆轻咳一声,询问道。

忽然间,无数道目光都看向了站在人群最后的关月尧。她的身形在商队中算得上清瘦,也只有他,才能够从这样一个洞口里钻出去吧。

众人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少年”都不由想到。

关月尧目测了一下洞口的宽度,自忖自己想要爬上去,应是不难。她没有推辞,转头看向了韦宽。

“韦头儿,劳烦你将我架起来了。”

韦宽没有推辞,直爽地往地上一蹲,便道:“上来吧”

韦宽生得高大,又力大无穷。肩膀上踩着关月尧,双手死死握住了关月尧的脚踝便小心翼翼站了起来。

在一旁围观的众人,皆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无不伸手扶住了关月尧或者韦宽,生怕两人出了什么意外。

而随着韦宽渐渐站了起来,关月尧也感觉自己距离那处洞口越来越近。她将手臂平伸过头顶,几乎是在手肘探出屋顶的一瞬间,她便死死扒住了洞口的两侧,胳膊一用力,想要爬出去。

韦宽感觉到肩头少年的脚已经渐渐浮空了起来,他也顾不得脏不脏,手掌抵在他的脚底,与关月尧同时用力,将他的身体朝着洞外推去。

如是又折腾了片刻,关月尧终于爬出了这个狭小的洞口,紧接着,便听到屋中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关尧!快去收拢了骆驼。我记得有只骆驼的背囊里还有绳索,快快取来,将我们拉上去!”洞里传来了冯肆的声音,镇定地嘱咐道。

不远处露出的几个房顶初叶传来了些响动,想来,也是商队的其他人在以自己的方式,试图破屋而出。

关月尧顺着屋顶朝着骆驼们的方向走去,她举目四望,终于看清了灾后这片区域的全貌。

入眼的,仍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沙海。此时五六处半露在空气中的石屋,便似一艘艘漂浮在这片无尽之海里的孤舟。

昨日记忆里的沙丘,早就被狂风吹没了踪影,这一片地区的地貌,在一夜之间,便被彻底的改变了。

关月尧忍不住想,要是自己,在没有向导协助的情况下,能不能找到去往于阗的方向呢?

“喂,关尧,你找到绳索没有啊!”洞中传来了韦宽有些不耐烦的催促,让关月尧回过神来。

她不敢再耽搁,跑向了骆驼,翻出了冯肆口中的绳索,返回了洞口。

此时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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