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缺最先打破沉默。
“咱们西楼,确定只有一位先生,两个学子?”
“没错,加起来就三个人。”木安道。
“可能我看错了,木师兄去休息吧。”云缺道。
“一夜没睡,我实在太困了,云师弟自己去事务堂领取学子服即可,离我们百花殿不远,打听一下便能找到。”
木安打着哈欠去补觉了。
大厅里只剩下云缺一人。
整座西楼静悄悄,再无声音。
云缺的眉峰微微蹙起。
这座西楼,有古怪!
自己有可能认错人,但不会看错,昨晚另一张木床上,绝对躺着个人!
而且身形与木安相仿,并非骨瘦如柴的墨老。
西楼一共就三个活人。
那么昨晚出现的第四个人,又是谁呢?
啃完了豆腐人头,云缺始终毫无头绪。
昨夜里的绝非鬼物,否则以云缺的敏锐足以察觉。
既然不是鬼,那么肯定是人,而且是一个西楼里不该存在的人。
云缺不再多想,起身前往事务堂。
天祈学宫范围太大,云缺接连打听了三次,才找到位置。
核对身份后,领取到属于自己的学子令牌与三套学子服。
学子服的样式是一样的,类似道袍,做工考究材料极好,均为白色,前心处绣着各殿的标记。
百花殿的学子服,绣着九朵小花,围拢成圈,看起来清爽漂亮。
就是不太适合武夫,更像儒生穿的衣袍。
反正来求学,又不与人动手,穿什么云缺不在乎。
云缺最主要的目的,是冲击七品炼神境。
可百花殿怎么看都不太靠谱。
突破炼神境十分麻烦。
需要冲神脉,破神藏,凝神骨,每一步都不能有半点差池。
云缺现在急需的,是冲击七品炼神境的经验。
没有强者的经验,他只能摸石头过河,真要掉河里,淹死不至于,伤及了经脉神魂,得不偿失。
“得去演武殿瞧瞧,看看能不能旁听。”
将学子服收好后,云缺想着找个人打听打听演武殿的方位。
正巧走到一处月亮门,一人从对面大步来。
云缺低头想着心事,差点与对方撞上。
一抬头,云缺与对方同时张大了嘴巴,两人的眼里是同样的惊诧之色。
“你怎么在这!”
两人异口同声。
与云缺走个对面的,是个年轻人,扫把眉,吊眼梢,穿着一身轻甲,护心镜擦拭得一尘不染。
正是梅钱!
梅钱与云缺的惊讶一样,都奇怪着对方怎么会出现在学宫。
云缺狐疑的打量对方,道:
“你不在百玉城守城门,难道来皇城办案了?”
“办什么案!这里是学宫哪有案子,我自然是求学而来,昨天通过的考核,我已经是天祈学宫的学子了!”
梅钱瞥着云缺一身狱卒行头,调侃道:“行啊,看来护送郡主有功,都从仵作混成了狱卒,果然要步步高升啊。”
“狗放屁都比你说话好听,仵作和狱卒有区别么。”云缺没好气的道。
“区别大了,藏石镇的仵作连狗都不如,天祈城的狱卒至少比狗强得多。”
梅钱挑了挑难看的扫把眉,嘲笑道:
“是不是后悔了?早跟你说我们这种人高攀不上人家郡主,你还不信,这下好了,一个狱卒就把你打发了,你来学宫做什么,不认得路的话,我可以指点你一二嘛。”
“我来学宫当然是查你的案子了,梅大人,你以前办的那些龌龊事,贪墨得那些黑心钱,已经被揭发,天牢里给你准备好了牢房,这不派我来拿你归案呢。”云缺冷笑道。
“胡说!缉拿我也得百玉城来人才对,皇城天牢跟我有什么关系!”梅钱瞪眼道。
“当然有关系,你在皇城落的网,自然得押入天牢。”云缺煞有介事的道。
“我刚来皇城才几天,百玉城里的事谁能捅到这边来!”梅钱不信的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梅大人贪赃枉法,罪不可赦,我这种良民实在看不过去,不揭发你,我良心不安呐。”云缺道。
“你丫的也有良心?咱们俩的良心早喂狗了!”
梅钱毫不在乎的道。
说别的,他可能会害怕,但云缺说揭发他,那他肯定不信。
俩人都坏到流油,早绑到一条破船上了,哪有窝里反的。
梅钱瞄了眼云缺手里的学子服,一把夺了过来,故作惊讶道:
“呦!百花殿的学子服,行啊云缺,你也成学宫学子了!百花殿好哇,能学厨子能学仵作还能学歌舞,最适合你了。”
云缺抢回衣服,道:
“你的学子服呢,到哪都穿这套盔甲,泡澡穿盔甲,吃酒穿盔甲,到了学宫你还穿,你这身甲里是不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梅钱的神色瞬间变幻了一下,道:“我的学子服在盔甲里面呢,你瞧。”
说着掀开衣服下摆的甲叶子,果然里面是学子服。
“你是不是有迫害妄想症?总觉得有人要害你?成天穿着盔甲,你也不嫌硌得慌。”云缺鄙夷道。
“习惯了,我愿意!”梅钱一脸不屑,忽然想起昨天没看到云缺,道:“你昨天在哪考的,我怎么没见到你。”
“我来晚了,只剩最后的百花殿,你是演武殿的吧,带我去演武殿瞧瞧。”云缺没说天牢的事。
穿一身狱卒衣服都被人家嘲讽,这要让梅钱知道自己护送完郡主非但没得到好处,反而被关进天牢,还不得笑掉大牙。
梅钱带路,两人赶往演武殿,一路上少不得互相羞辱谩骂。
他们俩在百玉城就这模样,到了学宫还是同样的习惯。
云缺和梅钱自己觉得没什么,可落在路过的学子眼里,这两人就成了学宫里的奇观。
一个穿盔甲的卫兵,一个天牢狱卒,两人一边走一边对骂,不知道的,还以为禁军和刑部出了什么仇怨,以至于双方见面就开掐。
“对了,借我点银子,我手里现在没钱。”云缺道。
“少来,你能没钱?骗鬼呢!”梅钱道。
“包裹落在客栈了,没钱吃饭。”云缺道。
他的钱其实都在天牢里压着呢。
“去客栈取呗,学宫又不是大牢。”梅钱狐疑道。
“我不想出去,给我拿点银子,记账。”云缺道。
“不借,我手头紧。”梅钱道。
“嘿你个孙子!当初你找我借钱,我可借你了啊。”云缺道。
“就因为我借了你的钱,发现还你钱的时候太费劲了,所以发誓这辈子我的钱谁也不借。”梅钱道。
“你狠!咱们俩的交情一刀两断。”云缺道。
“趁早断,咱们本来就没交情,以后在学宫千万别说我认得你。”梅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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