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蜿蜒起伏的山峦被黑暗无情地吞噬,郁郁葱葱的林木,染上幽深的色彩,一眼望不到头。

两人共骑一乘,终于在入夜前抵达就近的客栈,不至于露宿荒野。

许东升将一锭银子掷在在案台,发出清脆的哐当声,终将睡梦中的掌柜唤醒。

掌柜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带着几分未散的睡意,“上房两间?”

许东升的嗓音有点冷,“一间。”

回了些许神志的掌柜,眼神在许东升与沈悦灵的脸上游移,目光最终停留在沈悦灵那梳着姑娘发髻的墨发,试探地追问了句,“一间?”

不待沈悦灵应声,许东升冷冷回绝,“我未过门的发妻,只待拜堂。”

沈悦灵窘涨着脸,这不要脸的痞棍,阿爹究竟从哪儿寻来的!

掌柜风顿时一噎,默默取出钥匙递给许东升,趁着他回身之际,眼角余光迅速捕捉到沈悦灵的身影,嘴唇微动,仿佛善意提醒,“有事就叫!”

这细微的举动,并未逃离许东升的感知,脚步停顿的他忽然回首,眼神如鹰隼,似要刮了他。

掌柜心底一凛,立刻笑容满面赞美,“公子与小姐真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很!”

他不再理会掌柜尴尬赔笑,刚行几步,淡淡的话语在空中飘散,“出门在外,我怕夜里不安全。”

沈悦灵心底一暖,正欲开口,却听见楼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熟悉的呼唤敲击她的心房,“表妹!”

她猛地抬头,那抹身影仿若悠长岁月里,晕染的画卷,淡漠疏影总相宜,眼神中尽是惊喜意外,几乎本能地就要扑进那熟悉的怀抱。

那可是表哥!

她最好的表哥!

然而,沈悦灵还未迈出一步,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将她拽回,人已稳稳地按回原地。

许东升凉凉的话语陈述,“男女授受不亲。”

她惊讶地看向许东升,没想到他脸色微沉,毫不掩饰心底不悦,急忙开口,“他是我表哥。”

许东升微凝的眼神,转瞬即逝,“我知,他姓秋,名胥。自幼寄居沈府长大,才情出众,更是前朝最后一位状元郎。若非吴国覆灭,想必已是朝堂新贵。”

听见许东升夸赞秋胥,沈悦灵清澈的杏眸里写满自豪感,仿若秋胥是她心目中的骄傲,“你也听说过我表哥的大名?表哥学识渊博,人又谦和有礼,阿爹总是说,表哥是我们沈府的骄傲!”

听她喋喋不休夸奖另外一个男人是如何优秀,许东升的脸色越来越黑,仿佛正酝酿着一场及其狂烈的风暴,压抑沉闷。

秋胥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陈旧的木板发出咯吱咯吱声,嗓音里毫不掩饰关切之意,“表妹!我总算找到你了,曲州城出事后,得知你没能和姨父一起出城,这一路上都在担心你的安危。”

沈悦灵的眼眶里不禁闪烁着泪花,两日来积压的委屈与苦楚,在见到亲人这一刻,终于找到宣泄口,恨不得痛哭流涕,藏在心底的脆弱无助,一股脑地倾泻而出,“表哥,你终于来了,灵儿好想你和阿爹。”

哽咽的话语,令秋胥的心底很不是滋味,努力克制内心的波澜,身体微欠,同许东升见礼,“这一路上,多谢许兄相护表妹,若非许兄悉心照料,我真不知几时能见到表妹。”

许东升神色冷淡,仿若冬日里的坚冰,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应该的。”

秋胥的目光始终未离开沈悦灵,担心她这一路上所受的委屈,只想寻一处静谧之地,以便能私下询问具体细节,“表妹,你住的是哪间屋子?”

她眼神复杂瞟了眼许东升,难以言喻似地答,“许……许哥哥担心我的安危,便让我与他同住一屋。”

闻言,秋胥眉头紧皱,上前一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表妹的安危不敢劳烦许兄费心,夜里,就由在下负责即可。”

脸色骤变的许东升,压抑沉闷的心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你想与我未过门的妻子住同一间屋子?当我死了?”

秋胥见状,连忙解释,“许兄,你误会了,我与表妹青梅竹马,情同兄妹,绝无半点非分之想,我只是担心她的安危。”

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他脑门上刻着‘好糊弄’三个大字?

许东升不禁冷笑一声,凤眸里满满的讽刺。

就在这微妙紧张的气氛中,一道爽朗的女声,如同秋风轻拂,落叶细语,吹散所有阴霾隔阂,“东升哥哥!”

循声望去,沈悦灵的目光落在二楼栏杆旁,那里静静站了位身着襦裙的姑娘,裙摆上轻盈摇曳的火红枫叶,化作秋日里炽热的火焰,绚烂热烈。

揉了揉额角的许东升,眉宇间闪过莫可奈何,“她怎么也在这里?”

秋胥适时在一旁介绍,“这位是曲月彤,曲姑娘,出身鹿城,是那位赫赫有名城主亲卫统领曲将军的胞妹,这次随曲将军同行,一路上多亏有他们,我才能够与你相遇。”

曲月彤大咧咧唤着,“沈姑娘好!”

沈悦灵礼貌欠身,“曲姑娘好。”

秋胥带着沈悦灵准备离去,落下一句,“我与表妹就不打扰曲姑娘与许兄叙旧,告辞。”

许东升即将迈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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