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的目光,又投向一辆刚被卸空了米袋的骡车。
“幼楠,你带一辆车去,把来时路遇的那祖孙立即接过来。”
“是,殿下!”
霍幼楠神情一阵振奋,转身飞奔过去翻身上马,向那辆骡车的赶车人挥了一下手,就向来时的路上疾驰而去。
看到白米重新下锅,看到民夫们搭起的席棚,永康一下子就想到蜷缩在路边雪地里的那老妪和孩童。
一些还能动弹的年轻灾民们,主动地加入了搭建席棚的人伙里。
一盆点燃的木炭火被端了过来,永康坐在方才没有被他踢破的那些米袋上,让身边的府兵,把剩下的米袋也搬过来当凳子坐。
李子鱼默不作声,安静地坐在永康下首的米袋上,低垂着头像是在想心事。
永康望了李子鱼一眼,顿时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李子鱼的功劳,要不然,今天还真不好收场。
就是杀再多的人,但这上万张灾民的口,拿什么来喂?
那些蜷缩在路边雪地里的老弱们,能不能扛过今夜的饥寒?
忽然,永康把目光,投向两个灰头土脸的男灾民身上。
只见两名男子虽然身穿破烂,脸上脏污不堪,但目光炯炯有神,且脚步沉稳不似久遭饥饿之人。
二人对视一眼,然后迅速分开,其中一人佯装帮忙煮粥,抓过几把新到的白米悄悄揣进怀里。
另一人也是,反向而行,在永康坐着的席棚一侧,从一只被踢破后又让灾民抢食过的米袋里,摸出几把残留在袋角的烂米,也趁人不备揣进怀里。
如果说是久饿成贼的饥民,他为何不去偷那些新米,反正两排锅灶都齐齐开火煮粥,锅灶边帮忙烧火的灾民也不少,偷几把新米还是有机会的。
显然,这两个形迹可疑的人,也被焦凯注意到了。
“殿下……”
焦凯瞪圆了眼睛,盯着那两人的行踪。
永康摆摆手,示意焦凯找公羊毅过来,待公羊毅来到眼前,永康向那两人呶了呶嘴。
公羊毅顺着永康所示,鹰隼一样的目光,立刻就扫向又汇合到一起的两人。
少倾,紧盯着那二人是公羊毅,突然面颊抖动了一下。
“是贼?”
永
康低声问。
“殿下,是大内密探!
公羊毅轻摇头,说出了一个令人惊掉下巴的词。
大内密探?
好啊!
这下,就不用再去给皇帝老子解释了,待会,放开手来,杀这些狗娘养的混蛋就是了。
果然,那二人汇合后,又分头移动,装作去抱柴火,然后急急从施粥现场消失不见……
曾任大昌皇帝身边带刀侍卫,又是内卫侍卫长的公羊毅,凭着经验,准确的就能认出来那两人的真实身份。
一时间,部分席棚已经搭好,永康嘱咐高祥,在里面席棚里面边上铺上草帘,先把老弱灾民安置进去。
席棚中间地上,挖个脸盆大的浅坑,里面生上木炭火。
看到头锅白粥已经煮好,永康又交代高祥,抽出部分府兵,把粥送到席棚里那些老弱灾民的手里,再不用他们去排队打粥饭。
片刻过后,施粥场上哭声一片,一些老弱灾民,爬出席棚,向着永康坐着的地方伏地痛哭。
霍幼楠回来了,她低垂着头,向永康蹒跚而来。
她的胳膊上搭着那条狐皮大麾,丝毫没有刚去的时候那样振奋,完全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永康心头涌起一种不好的感觉,转过脸来望着霍幼楠,他嘴唇蠕动了几下,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那老人……她……死了……孩子……也死了……我赶到时……雪已经把她……和……孩子……埋了……
霍幼楠终于破防,冲上来扑到永康怀里,失声地就大哭起来。
永康没有制止她,揽过一只手来,轻轻地抚着霍幼楠的后背。
“哭吧,哭出来或许好受一些!
永康喃喃低语,缓缓抬起头来,眼里已是杀机四起,盯着地上跪着的那些大小官员。
坐在一侧的李子鱼,缓缓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有意无意地扫着永康怀里的霍幼楠。
她这是第一次,才见到这个听闻过好几次的将军府大小姐,也就是这个大小姐,不日就要和睡过她的这个男人完婚。
一种复杂的心思,从李子鱼的心里泛了起来。
李子鱼起身,走到永康身边蹲了下来,轻扶着霍幼楠的肩头,悲声说道:“还请九皇子妃节哀,世
道就这么个世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见有人安抚,一向要强的霍幼楠,这才止住了哭泣,缓缓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望着永康的脸,咬着牙说道:“殿下,霍幼楠请缨,容我杀了这些狗官!
不料,永康摇摇头,苦笑道:“杀官,那要经三司衙门审判,你身为皇子妃,不可逾越大昌法纪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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