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已悄然爬上山岚,原本生机勃勃的小院一片狼藉,黑压压的尸体躺了遍地,血,所见之处皆是血,连树上的嫩叶都凝结着暗沉的血渍。
大概先前太过耗力,林言如同木偶般定定地呆愣着,直到风拍在脸上,才慢悠悠地回过神来。她扫了一眼,几人全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玥儿靠在自己肩上,呼吸微弱。
“你还好吗,”林言嘶哑地问了声。
玥儿有气无力地应了声:“我没事......”
眼下可没工夫干愣着,林言锤了锤心口,随机抓着瘫软的腿,试了好几次才勉强站稳身子。
也不晓得是哪里来的力气,她竟独自一人将不省人事的几人拖进了外面树林中的马车。
看着残破不已的小院,林言扔了一包银子在屋内的桌上,待她再度返回马车时,马夫还没来。由于客房有限,昨夜马夫与村民住在河下的另一座宅子里。
她迅速打来盆水,挨个挨个把他们脸上和手上的血擦干净,顺便粗略地检察着是否有伤口。
玥儿很想伸手去帮帮忙,可身子却几不可动。
“你别动,我很快,马上就好了。”
林言边说着边拆开轩辕明夕左手掌的纱带,仔细清洗着上面的血水,又撒了些止血药,动作迅速得似个娴熟的大夫。
擦着他惨白的脸,她想,若是那一刻他并未及时醒来,是不是真的会没命呢?
不,不会,书神知道一切会怎样发生。
可为何会是这样,林言不明白,她不明白的事太多了,其中最大的疑惑便是为何独独自己没事,难不成是书神给自己开了什么外挂?
随后,她脑海里又涌上来无数念头,若是针插偏了半分该如何?他为何要空手接住那么锋利的剑,若是手断了呢?南宫昱和司马连珏为何醒来得会那么迟?难道是这两人喝的汤最多?可是汤明明被换了呀,难道是暗影阁在洛岚嫣拿的药材里也加了迷药?她没有喝汤,所以没事?玥儿和洛岚嫣还有轩辕明夕喝的不多,所以强行扎针后醒得早一些?
眼下情况紧急,林言也不敢想太多,她最后扶起玥儿,轻轻捏着略苍白的小脸:“来,喝点水。”
玥儿却断续道:“这......迷药,连我,也没见过......至少,得睡上两日,包袱里......有清风油......鼻子......闻闻......”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马夫的问询声:“公子,我们可以走了吗?”
林言假装咳嗽了两声,赶忙换了一副轻快的语调:“大哥可以了,今儿赶路麻烦快些,不用停了,我们想傍晚便抵达柳城。”
“好勒,我尽快赶路,几位公子小姐可要坐好咯,”随着一声轻快的马蹄声,马车开始晃动起来。
马车内,林言掏出一个绿色小瓶子:“是这个吗?”
“嗯,放在,鼻子......”
林言拿着清风油放到她鼻尖:“来,闻闻。”
随着一股窜心的凉爽感,玥儿稍微清醒了些,半晌才缓缓道:“玉禅香,把它拿出来,沧夜哥哥若返回,寻着味道,也可找到我们。”
“好!”
林言立即从包袱里拿出玉禅香,点燃后将它放在窗边的案台上,微开一角帘子,又将清风油一一擦了些在每个人的鼻尖,耳后以及虎口的位置。
看她无比镇定地做着一切,杏眼含着微微笑意。
收拾妥当后,林言擦了擦她额头冒出的细密汗珠,神色平和地安慰道:“你睡吧,不要撑着了,我可以的......沧夜和阿缃应该一会就会赶来,你无须担心。”
“恩,好......”玥儿拉着她的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忍住,眼皮彻底垂了下去。
玉禅香袅袅地飘着,林言坐在地上发了会呆,过了会才回过神来。
玥儿与洛岚嫣挨着躺在床上,轩辕明夕三人躺在地毯上。见他们都已昏睡过去,她仍旧不放心地又仔细检查起几人的身体来。
林言先是掀开了玥儿的软纱,还好有天蚕甲的保护,那一剑并未造成任何影响,从头到脚她都仔细检查了遍,确认并未任何伤口才放下心来。
接着是洛岚嫣,她的身子倒一点事没有,只是手臂和腿上红了两块,也未出血,林言拿疏玉膏仔细给她擦了擦。
想到方才她不顾一切护住司马连珏的样子,林言认为洛岚嫣应该也是喜欢他的。司马连珏那样的神情,也仿佛是发自真心。若他二人能彼此坦白,确认心意该多好。
轮到司马连珏时,见他的侧脸破了皮,她竟还有功夫感叹了一番:“这上好的面皮子,可不能毁了,赶紧拿疏玉膏给你擦擦......”
他的身体表面看上去倒也没事,就是不知是否有什么内伤,这林言也看不出来,只能将他胳膊上还有腿上的伤口都包扎了一番,还好伤口都不大深。
检查完了他们三人,林言累得跌坐在了地毯上,她拍了拍发闷的胸口,干了的背又湿透了。
外面传来飞快的马蹄声,她透过缝隙瞟了眼日中灿烂的阳光,喝了口水又再度撑起身子。
盯着一张即便晕着依旧冰冷的狼脸,林言本想着他不过是皮外伤就不用扒开衣物检查了,可想着书神给她看的情节里根本没有这样惊心动魄的场景,几乎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她顿时又不大放心起来,遂还是掀开了他的上衣。
“妈呀,这是什么!”盯着他胸前来回窜动的黑气,林言还吓了一小跳。
如同有无数黑色的小虫子在他血管里蠕动着,过了会她才嚷道:“不是皮外伤吗?不是完好无损地参加了英雄大会吗,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待她喘了口气再次盯向南宫昱的胸膛时,那团黑气竟然不见了!就只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胸上便只剩了冷白的皮肤和一些伤口。
林言不敢置信地摸了摸,又摸了摸,还费力地将他的身子翻到了背面,似仍旧无法置信,她甚至连腿上都看过了,没什么黑气,只有冰冷而苍白的皮肤。
“怎么回事,黑气呢,难不成是我眼花了?不应该啊!”
念及此,林言又唤了声:“无泪大人,你主子是不是要死了啊!”
“丫头,不许你这么说臭小子!”
“哟,挺护主的嘛,”林言听这么一说,又稍微放下心来,接道:“先前我唤你,你怎地不出来啊。”
“你们凡人的事,本座怎能插手。”
“可他是你主子......”话未说完,林言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这无泪剑的声音听起来怎么厌仄仄的。
她问了声:“无泪大人,难不成你主子受伤你也会跟着受苦?”
半晌也未等来回应。
林言耸了耸肩膀,也不再理会,她仔细给南宫昱拢好了衣物,边给他的手掌和胳膊擦着疏玉膏,边难以置信地碎念了两声。
擦完药后,她盯着俊脸瞧了瞧,闭上双眼的他看起来比平素温和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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