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定安伯府,周景云又去见国子监魏守谦,请他转达面圣的请求。

虽然是刚发生的事,但张择在御街上拦住周景云的事已经传遍了。

魏守谦捻着长须,皱着眉:“他怎么又盯上你了?”又安抚,“明日有什么事跟陛下说了就好,张择小人,最会见风使舵。”

周景云道谢,又谢绝了其他官吏们邀请酒宴接风洗尘,大家也知道他心里有事,不再强求安抚几句看着周景云离开。

这样走了一圈,周景云到家已经是掌灯时分。

游山的东阳侯也回来了,正等着他。

“到底怎么回事?”东阳侯急急问。

张择的文书写得很简单,但对他这个当事人来说,一眼就看懂了,周景云坐下来,看了眼东阳侯夫人。

“雪柳偷走庄氏屋内的一朵绢花,误以为是姨母给庄氏的宫花,故意损毁,定安伯夫人宫中有远房亲戚秦司宾,将雪柳带到了皇后跟前,告庄氏大逆不道。”

短短一句话,东阳侯夫人和东阳侯都听呆了。

“雪柳她!”

“定安伯夫人她!”

东阳侯夫人站起来,又千言万语要说,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终狠狠一拍桌子。

“她们怎能这样对我!”她喊道,眼中有眼泪流下来,拍着心口,“我哪里对不住她们!”

东阳侯更是气来来回踱步:“我要告他,我要告他,定安伯一家如此害我!”

周景云没有安抚父母,在旁只接着说:“从咱们家取走绢花后,宫中也辨认出雪柳拿的是假的,皇后大怒,让张择查案,雪柳畏罪自尽了,我从张择手里拦下了案子,这件事就是恶奴欺主到此为止了。”

东阳侯冷笑:“凭什么到此为止!我还要去告他!他定安伯府欺人太甚!”

听到告这个字,东阳侯夫人想不久前,庄氏站在厅内,也说要告。

是啊,真是欺人太甚,那时候定安伯夫人要扣她们家一个妖邪的罪名,就该去告!

那时候告了,也不会让她们得寸进尺,一而再再而三诬害!

东阳侯夫人泪如雨下。

“事情闹大了,我们脸上也不好看。”周景云说,“我警告定安伯了,让他们以后离我们远点,现在是恶奴欺主结了案,但随时可以再查恶奴后边的另一个主子。”

东阳侯坐下来,恨恨拍了桌子:“便宜这老儿了!”

周景云站起来:“我去看看庄氏,她必定受惊不安。”说到这里又停顿下,“我知道,雪柳和定安伯府都是冲她来的,是我把她娶进来的,她遭到怨恨陷害,何其无辜。”

说到这里对东阳侯夫妇深深一礼。

“她一孤女,因为我所求,进我家门,还望父母多多宽容怜惜。”

“我自是善待她。”东阳侯说。

东阳侯夫人怔怔没说话。

周景云也不再停留走了出去,刚迈出去,就听得东阳侯在内发脾气。

“都是你,横挑鼻子竖挑眼,把定安伯府的人当成亲人!看看你日常看好的人是什么货色!人家是敬重你吗?是贪图景云!一旦做不得亲,立刻就成了仇,一群白眼狼!”

随着喝斥声,东阳侯夫人的哭声也闷闷传来。

周景云加快脚步离开了,站在院门外,自嘲一笑:“我也算是白眼狼吧。”

对父母欺瞒,让父母陷入危险而不知,却还要母亲愧疚自责。

小厮丰儿蹲在墙角掏蟋蟀,见周景云出来忙扔下树枝,走过来听到这句话,不解问:“世子为什么是白眼狼?”

因为周景云笑了笑没有接话,只说:“回去吧。”

丰儿丢开不问,眉开眼笑说:“春香姐姐在这里盯了半天了,我先给她发个信号。”

说罢打了个呼哨。

周景云就隐隐听到远处脚步声细碎地跑开了,忍不住有些好笑,她身边的婢女们还挺有趣。

但转念一想,这婢女是东阳侯府的。

只能说,她来了之后,婢女们都变得不一样了。

周景云默默带着丰儿走回世子院,刚看到门头的灯火,先是两个小丫头噔噔跑进去小声喊着“来了来了。”紧接着院子里脚步杂乱,等他迈进门,婢女们站在廊下,齐齐施礼。

廊下灯笼明亮,室内灯火璀璨,被婢女们簇拥的庄篱微微一笑。

“世子回来了。”她说。

周景云垂下视线,嗯了声,迈上台阶,婢女们掀起帘子,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

……

简单洗漱更衣,屏退婢女们,周景云和庄篱坐在桌案前,一边吃饭一边说今日的事。

“雪柳当场死了,应该是被宫里的人灭口了,张择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出这是定安伯府跟我们的私事,所以做个人情将案子停在我手里。”

“我已经去过定安伯府,跟他们说清楚了,以后不敢再惹我们,且让他们离开京城。”

“就算我不赶他们走,他们在京城也呆不下去了,要躲避张择躲避宫内秦司宾。”

“父亲母亲那里,我只提了雪柳是故意诬告,他们会对你心生歉意,以后你也少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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