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记忆
童话故事《彼得·潘》中有一座岛,叫NeverLand,被翻译成永无乡,这里的人们永远都长不大,故事的主人公彼得·潘也是一个长不大的小男孩。
NeverLand是一个可以永远保持年轻的地方,代表不朽的童年。
它应该是一个让人快乐的地方,但谢言昭在这里度过了最痛苦最绝望的一个月。那一个月,改变了她和唐苏这半生的命运轨迹。
*
十二年前的夏天,谢言昭和唐苏所在的私立学校组织夏令营活动,主旨是让学生忘记学业上的烦恼,尽情享受这个暑假,所以请了很多音乐界的大拿过来给孩子做表演。
唐苏闹着要报名参加,但因为目的地在国外,谢瑜不放心,谢言昭说自己可以陪他去。
报名的人太多,出于人数有限制,要先经过一轮才艺方面的面试筛选。唐苏本身唱歌好听,通过面试对他而言不再话下。谢言昭原本什么都不会,她为了能跟唐苏一起去,在短时间内极限学会了一支吉他曲。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两个都顺利通过了。
夏令营开始的时候一切都正常,直到有一天,谢言昭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再醒来时,她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也全是不认识的人,那些人二十四小时监管他们,不让他们离开。
唐苏跟她一起来到了这里,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个时候,谢言昭庆幸身边还有唐苏在,后来却是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两个人都这么倒霉,为什么非得是他们。
跟他们一起被带到永无乡的,还有别的国家的小孩,都是像他们这么大的年纪,十岁出头,或者比他们更小。
住在谢言昭隔壁的是一个有双蓝眼睛的男孩子,比唐苏小两岁,人长得瘦瘦小小。他说他真正的名字叫西奥多,但这里的人叫他Pearl,意思是无暇的珍珠。
每个人到了这里都会有一个新的名字,名字就挂在门上,谢言昭的是Butterfly,唐苏是Blossom。Blossom,是树木开的花。
西奥多告诉她,她不是第一个住进这个房间的人,只是前面的人都离开了。其实Butterfly是这个房间的名字,用这个名字称呼他们,更像一种“代号”。
他还告诉谢言昭,他们这里不止一栋房子,除了他们入住的这栋,还有另外一栋,在这栋房子的后面,被一片树林隔开了。跟她住在同一个她房间的前几个小孩就是被带到了那栋房子里,而去了那里的小孩是回不来的。
谢言昭问他,“那栋房子是做什么的?”
西奥多摇了摇头,说:“会让人死掉。”
谢言昭的脸顿时变得惨白。
西奥多安慰她:“你不要担心,只要你乖乖听他们的话,他们是不会将你带走的。每个人只在这里待三个月,我已经来了一个月,再有两个月,我就可以回家了。”
谢言昭那时候是十四岁,已经能看懂许多事情,她明白,把他们关在这里一定是有目的的,事情并没有西奥多说得那么简单。
后来,谢言昭发现这栋房子里偶尔会来一些陌生人。那些人坐非常豪华的汽车过来,穿很得体,会戴礼帽,低着头走路,让帽檐将脸遮住。
每当他们过来,就会有几个房间的小孩子被带走。
有些小孩子被带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有些会回来。西奥多也被带走过,他幸运地回来了,但生了一场重病。
谢言昭每天都去看他,但每次都被护士拦在外面。
谢言昭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躺在床上,整张脸凹陷进去,呼吸微弱。他看到了谢言昭,对她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
第二天他的房间空了。
又过了两天,一个皮肤黝黑,眼睛如黑曜石一般明亮的小女孩住了进来。
她是新的“Pearl”。
谢言昭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里叫永无乡。
是因为这里有永远长不大的小孩。
Pearl不像谢言昭跟唐苏,在意识昏迷时被带过来,她是她父亲送过来的。父亲告诉她,这里有非常厉害的音乐老师,可以提升她的唱歌水平。
她说她的梦想是长大后成为一名歌唱家,她问谢言昭:“这里真的有很厉害的音乐老师吗?”
谢言昭朝她点了点头。
这里确实有厉害的音乐老师,还有舞蹈老师,如果不是经常有人消失的话,这里很像是一所纪律森严的封闭式学校。
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的小孩子每天都很快乐,没事做时,他们会
在楼下的院子里玩游戏。荡秋千、捉迷藏、老鹰捉小鸡、鬼抓人,还有丢手绢,不过他们不叫丢手绢,他们叫“Duck,Duck,Goose”。
除了不能出去,这里一切都很好。但即便不能出去,对某些家境困难上不起学的孩子来说,已经很好了。
谢言昭的年纪在他们当中最大,她跟所有人相处都很融洽,在没有家长的情况下,她就像他们的姐姐。他们在楼下做游戏时,会喊谢言昭下去跟他们一起玩。谢言昭会笑着摇头,温和的拒绝。
她习惯呆在房间里,如果不上课的话,她一整天都不会出门,唐苏跟她待在一起。
唐苏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他知道这栋房子有问题,那些坐豪华汽车过来、戴礼帽的人也有问题。
谢言昭每天趴在窗边,她看着外面碧绿的枫香树,跟唐苏说:“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家里的柿子应该就熟了。”
唐苏爱吃柿子,每年柿子成熟时,他都要爬上树去摘,摘得满满一箩筐。
唐苏没有说话,好半天后,喃喃道:“姐姐,我们还能回去吗?”
枫香树的树叶被风吹落,在风中打着卷儿飘进了屋内。
还能回去吗?谢言昭也不知道。
*
一个稀松平常的下午,又有一批陌生人来到了房子里,跟往常不一样,为首的那个人被很多人簇拥着。他踏进院子时,脚步顿了顿,然后抬头向上望了一眼,视线正好对上趴在窗边的谢言昭。
谢言昭及时蹲了下去,但还是晚了一步。
没多久,有人来通知她,让她做好准备,晚上要带她过去。
“去做什么?”谢言昭问。
“没什么。”那人用很轻松的语气说:“先带你做个身体检查,然后上台表演一个节目就可以了。”
谢言昭不知道之前那些小孩子是怎么做身体检查的,她进去后,那些人叫她将衣服脱光。
那些人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谢言昭被迫接受冰冷的仪器带来的不适感,但比起仪器,那些人的凝视更让她觉得屈辱。他们在无形中践踏她的尊严。
检查完毕,他们拿了一条裙子给她,一条纯白的纱裙,让她换上,说有人带她去顶层的宴会厅。
谢言昭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
,看到唐苏在里面等她。
他拉着她的手,说:“姐姐,我们来玩个游戏。”
“我……”谢言昭竭力压下心里的恐惧,哄骗唐苏:“我这会儿想睡觉,你明天再来找我,好不好?”
唐苏不依不饶:“就一会儿,一小会儿。我们来玩捉迷藏,一分钟后,你将眼罩揭开,来找我。不管找不找得到我,都算你赢,我有礼物送给你。”
唐苏找来谢言昭的眼罩,蒙上了她的眼睛,不容她拒绝地将她推进了一个地方。
谢言昭听到不管找不找得到他都算她赢时,心想,这算什么游戏。
一分钟后,谢言昭将眼罩掀开,发现自己被关进了窄小的衣柜里。柜子被他从外面锁上,她打不开。
唐苏换上了她的那条白裙子,他还找了顶帽子,遮住了自己的头发。
小时候的唐苏跟谢言昭长得很像,他穿女生的衣服,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第一眼会被认成谢言昭。
他将额头抵在柜门上,谢言昭听到他的声音很轻,每个字都在颤。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非要参加夏令营,你就不会被带到这里来。姐姐,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姐姐,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姐姐,你不要出来,不要出声。”
“我很快就回来……很快……”
透过狭窄的缝隙,谢言昭看到唐苏的眼眶红肿,满脸泪水。他不安、惊慌、恐惧,却又异常坚定。
他最后跟谢言昭说:“姐姐,我想我是走不了了,但你一定要活着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每年柿子成熟时,你替我吃一个,尝尝甜不甜。”
唐苏转身离开,背影渐渐消失在谢言昭的视线里。
谢言昭发了疯地用力拍打衣柜,或用脚踹。隔壁的Pearl听到动静,进门来找她,发现她被关在了衣柜里。
“帮我打开,帮我打开!Pearl。”
Pearl握着那枚挂锁用力往下拽了拽,回:“Butterfly,我打不开。”
钥匙被唐苏带走了,Pearl没有工具,而且她也没有力气,叫她开锁简直是天方夜谭。
谢言昭费力地扒开门缝往外看,屋子里有水果刀、指甲剪,但是都递
不进来。
屋子里还有吉他,是她去参加夏令营面试的那一把。面试时老师一直夸她有天赋,她就将吉他带上了,没想到被一起运到了这里。
最后她让Pearl用水果刀砍了一根弦出来,从缝里递给了她。
Pearl问她:“琴弦这么细,要怎么开锁呢?”
谢言昭没有回答她。
衣柜里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Pearl等得有点没耐心了,就出去了。
她下楼荡了会儿秋千,忽然想起没给谢言昭关门,又蹭蹭蹭跑上楼。
房门半敞着,她走过去想将门合上,无意扫了一眼房间。
金色的夕阳穿过窗户打在房间的地板上,像一片薄纱轻柔地笼住衣柜前的一片暗红。
Pearl愣了两秒,而后嗓子里爆出发一阵尖叫。
儿童和青少年比成年人更容易自杀,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学会反抗这个世界,同时也没有反抗的力量,只能通过伤害自己来达到目的。
唐苏的胆子很小,但他还是决定挡在谢言昭的面前。
他们像是同一个树根上长出的两棵树,地面上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深埋进泥土里的部分却永远无法分离。他们陪伴着成长,几乎形影不离,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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