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月彤踏入河口镇同湖客栈那一刻,碰上已经停驻客栈外的马车,是她始料未及。
车帘轻掀,露出的是叠放整齐色彩斑斓、精美绝伦的华裳,车夫小心翼翼搬运下来,最后堆成了一座小山,绚烂的令人目不暇接。
这一刻,曲月彤的嘴巴不禁抽了抽,这场半逃亡的旅程,这些华服锦缎,非但不能给予丝毫庇佑,反而成了累赘,它们的存在,不过是为了彰显穷奢极欲的虚荣心罢了。
可沈悦灵竟然眼睛都不眨,包下了整间店铺的华服,最可恨的是,她连试都懒得试一下。
沈悦灵的行为,令曲月彤感到即惊讶又困惑。
然而,她的东升哥哥,在她心目中如同无法直视的烈日,光芒万丈,炽热耀眼。
东升哥哥千里迢迢奔赴曲州,求娶闻名天下的才女,谁曾想到,被曲州百姓争相传颂的才女,竟是空有皮相,挥金如土的败家女!
这个念头一旦在她的脑海中生根发芽,就如烈火燎原,再也遏制不住。
像东升哥哥这般完美的人,只有同样优秀、完美的女子,才配成为鹿城城主夫人。
而她沈悦灵,没这个资格!
曲月彤缓缓来到软禁秋胥的厢房外,目光落在紧闭的大门,莫名忆起今儿一早,从天海阁与他一块同行的路上,这位前朝最后一位状元郎,虽然满口之乎者也,但是在她眼中,好歹算的上正人君子?
不妨从他入手,指不定能取消东升哥哥的这桩婚事。
她轻轻推开门扉,屋子里,柔和的烛光洒在案台,映照出秋胥专注的身影。他正埋头笔墨之间,听见来者,依旧头未抬,笔未停,随口问了句,“曲姑娘所为何事?”
曲月彤挥手示意守卫退下,方才开门见山道:“我可以帮你得偿所愿。”
秋胥闻言,笔尖稍微一顿,随即抬头看向她,脸上浮现一脸疑惑,“秋某竟然不知自己有何愿望?”
呵,还和她装!
曲月彤嗤笑一声,“你与沈姑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是情谊深厚。如今她要另嫁他人,难道你真的能甘心?”
秋胥愣了愣,脸色微变,语气颇有几分不善,“我与表妹青梅竹马不假,只是谁告诉曲姑娘,我不甘心表妹嫁人?”
曲月彤的目光闪过一丝锐利,她步步紧逼,“就你一口一个表妹叫着,你现在告诉我,你不喜欢沈姑娘?”
‘啪’地一下子,秋胥宽大的手心拍在案台上,眼神里尽是不容侵犯的光芒,“表妹在我心目中,高洁神圣不可亵渎!你如此轻率地揣测我们的关系,妄图以世俗的眼光玷污她的清白,曲姑娘这是何意?”
“不是,秋公子这话,我倒是越发糊涂了,难道你想说,你与沈姑娘之间,紧紧只有兄妹情谊,别无其他?”
曲月彤的话里尽是质疑。
秋胥的话,谁会相信?
鬼都不信,反正她是绝对不会相信!
秋胥却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质疑,思绪已然飘回过去,“我父亲过世得早,留下病弱的母亲与我相依为命。那些年,我们尝遍人间冷暖,四处投奔亲戚,却屡遭拒绝,辗转流离。最后,是远房表亲的沈姨父伸出援手,不仅收留了我们母子,还资助我读书,更为我母亲请医问药,此等恩情,重如泰山,此生我都难以报答。”
曲月彤听完这番叙述,心中疑虑虽未尽数消散,却彻底被他的解释噎到,“合着,你既不想娶沈姑娘,还费心费力管她的闲事,只为报恩?”
姨父所查之事,事关许东升的品行与为人,此事非同小可,自然不能轻易泄露给外人。更何况,她是许东升的亲信,若向她吐露实情,只怕会横生枝节。
秋胥有更深的考量,迅速择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表妹的婚姻大事,岂能如儿戏!”
曲月彤心底不禁嘀咕,“依我看,你这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冥顽不化。”
这番话,她并未说出口,只是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我就直接和你说,只要你愿意带走沈悦灵,让她不要在东升哥哥面前碍眼,我可以帮你们离开此地。”
沈悦灵回到同湖客栈,前脚刚迈进厢房,还未来得及沐浴更衣,便迎来了意料之外的人。
门扉轻轻摇曳,悄无声息支走守卫的曲月彤,只身步入屋子里,话语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连丝转圜余地都没有,“我已与你表哥谈妥了,待寻了机会取回庚帖,便安排你们离开。”
她的声音明明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
沈悦灵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击中,整个人彻底呆滞,愣愣地坐在梳妆台前,心底不知是喜,还是忧?
眼前铜镜里映照出她内心的纷乱,眼神复杂地注视着那支静静躺在发间的梅花簪,每一朵花瓣都雕刻的栩栩如生。
他的话语,突然回荡在脑海中,“鹿城一面环海,到了那里,你也会喜欢的。”
鹿城,那个从来不敢想象的遥远地方,不知何时,她的心底竟有点一丝期盼?
以至于曲月彤的话,竟叫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
见她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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