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雾暗云深
吴玉茵每次做完检查,都是板着个脸,这么几年来一直这样。
她个人排斥这件事情,心理状态影响到康复成果,于是效果甚微。
陈颂宜对此总是有火无处发,看到母亲一脸疲惫的样子,又实在不忍心开口。
从医院接到父母吃完饭,车子开到路上已经七点钟,高架堵成一条长龙,陈颂宜只能慢慢往前挪。
边上的车子临时加塞,陈颂宜匆忙踩下刹车,立刻看了一眼后视镜。
吴玉茵的呼吸完全变得急促起来,瞳孔紧缩,充满恐惧和痛苦。
陈建不住地抚着吴玉茵的背,试图通过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依依,今天谈事情顺不顺利啊?”
陈颂宜回忆起今天,真要说不顺利,又谈不上。
天汇的投资远远超出她的预算,一周之后的融资会只是她地一个宣传途径而已。
“挺顺利的。”她笑了笑。
吴玉茵抓紧了盖在膝盖上的毯子,指甲盖都开始泛白,言辞激烈地对着陈建:“不要跟她说话!陈颂宜,专心开车!”
陈颂宜谨慎地握紧方向盘,点了点头。
车内气压直降,即使打着暖空调,陈颂宜还是感觉到一阵寒意,但她刚才看到吴玉茵神情激动,不敢有所懈怠。
经过的路段不堵,她自然而然地加速,吴玉茵的呼吸随着加速的声音一紧,她不得不慢下来。
除了步行,吴玉茵现在尽量避免一切出行,甚至陈建推着她散步的公园边上是马路,她都会产生由内而外的恐惧,神经紧绷起来。
一年前陈颂宜买车,吴玉茵就跟她大吵了一架,但是家里离公司实在太远,这位母亲不得不压抑住心中的恐惧而妥协,转而每天在家里担惊受怕。
陈颂宜知道母亲的退让,也总是小心翼翼地避免提起这些事情,尤其是新闻上的车祸。
就有过那么一次,吴玉茵严重到要进医院打镇定剂,所以家里连新闻都不怎么看了。
连陈颂宜也没有办法直视车祸的新闻,吴玉茵出事后一整年里,她每一夜辗转反侧,一闭上眼睛就是吴玉茵被担架抬走时奄奄一息的模样。
至于身下的血肉模糊,她现在回忆起来,还是抑制不住颤抖。
她们母女的情绪都不好,家里的情绪压力全部都转嫁到陈建身上,陈颂宜看着她才五十岁的父亲,头发已经花白,看起来老了许多。
这几年陈建总是安慰她,说过去了,她也在努力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不断从层层叠叠的痛苦中抽出身。
每个人都在努力抽离,只有吴玉茵双眼一闭,被困在四年前的雨天。
车厢中的沉默令陈颂宜难以喘过气来,她把车开进地库里,从后备箱取出吴玉茵的轮椅,连同父亲一起把吴玉茵从车里扶上轮椅。
她停住脚步,对父母说:“你们先上去吧,我还有点事。”
她从车里摸出一瓶矿泉水,灌了大半瓶,无力地倚靠在车头。
她的外套脱在车子里,地下车库的空气还是很闷,她双手抱胸,沿着长长的斜坡往地面上走。
这个时节的晚上,风猎猎地刮过,她穿得少,刚才又灌了大半瓶凉水,头和胃都在隐隐作痛,偏偏是这种丝丝缕缕的疼痛,让她产生一种被麻痹的快感
她抬头望天上看,城市的夜晚没有太璀璨的星空,连北斗七星都连不全,比不上她跟沈毓淮在草原看过的星空。
那样的漫天闪耀,她完全数不清,那一晚似乎还有流星,她立即闭上眼睛许愿。
二十岁的陈颂宜,能力、容貌、亲情、爱情,要什么有什么,她对于有把握的事情不需要做更多的愿景,所以她希望能陪在沈毓淮身边久一点,再久一点。
草香味漫溢在她鼻腔之中,还有来自沈毓淮身上令人安心的松木香,还有来自沈毓淮身上安慰的温度,陈颂宜觉得自己比谁都幸运。
她问沈毓淮:“你许愿没?”
他点点头,但她没问他许的是什么,是什么都好,跟她有关无关都好,反正她的愿望跟他们两个有关,就足够了。
陈颂宜走到小区入口处,边上有一家便利店,她漫无目的地进去,随意地抓了一瓶酸奶出来。
这周边都是小区,冬天这个点没什么人,只有一家炒货店前热闹一点,顾客在排队等待最新一锅糖炒栗子出炉,栗子满街道飘香。
她站在便利店门口,里面很亮堂,她只是想出来吹吹冷风。
室外温度本来就低,她的手又拿着一瓶酸奶,已经冻僵了。
两条微信跳出来,一条是谢纾齐,她最近在北京,成功入选一部大制作的女三,剧本围读准备开机,又要控制饮食了。
陈颂宜当然要发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安慰她。
另一条微信来自Icy,他经常分享一些医疗和机器人相关的行业讯息,今天发的是天汇证券旗下地产集团要在靠近未科城附近的地皮做医疗园区。
目前这块地皮要用来做什么还没有官方消息确定,诸多行业也都是猜测,其中医疗可能性最大,毕竟沈家的长女就是做医疗的。
Icy:新的园区建成,除了一直以来的合作方,会开辟一些新的合作渠道,陈小姐届时可以关注一下。
陈颂宜:不是还没有确定做什么吗?
Icy:只是预测,不过可能性很大。这是很抢手的合作方,陈小姐不妨期待。
陈颂宜想了想,觉得这句提醒并没有什么错处,跟她自己的预测方向也相差无几。
陈颂宜:好,多谢提醒。
Icy:不客气。陈小姐最近忙吗?
陈颂宜:您有什么事吗?
Icy:那倒没有,只不过靠近年关了,各个企业难免忙碌。
陈颂宜笑了笑,回还好。
对面又跳出来一条消息:陈小姐,下雪了。
陈颂宜看见这条消息,抬头迎上路灯的光,桔黄色的灯光之下,雪花慢悠悠地飘下来。
这是这一年的初雪,相较于往年显得不同寻常,吴会的初雪往往和雨水夹杂在一起,天晴后一地泥泞,又或者是雪籽,少有这样轻柔的干雪。
她回:是,小雪。
对方和她想到一处去,说起吴会的雪:第一场雪,居然不是雪籽,很惊喜。
确实惊喜,但陈颂宜很想说,她看过一场绝佳的雪籽,就在明湖畔。
哪怕雪籽只下了十五分钟,她坐在肯德基里朝窗外望,这么冷的天,她很想冲动地去牵边上那个人的手。
她没有继续回消息,在外面站得够了,再受冻下去恐怕第二天会发烧。
陈颂宜转身,肩上感受到一阵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她回头,越嘉舟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肩膀上,这是一件对她来说有点支撑不住的黑色大衣。
陈颂宜道谢,在衣服完全落在她肩膀之前,往前迈了一步。
越嘉舟的手落了空。
“怎么在外面穿这么少?”他带着口罩,声音闷在里面,一如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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