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星期天,皇甫新城和妻子约好了带女儿思齐到江滨市的著名风景点幻境湖游玩。谁知临下班时,黄正宇从外面急急忙忙地赶回来了:“皇甫,明天我们到上江省的红山出差。”黄正宇说着把一套法警制服放在桌上:“你明天就穿这一套制服。”

皇甫新城打开装制服的塑料袋,见里面是一套春秋装的法警制服,是二杠二的二级警司警衔,看警号应该是法警大队法警关斌的制服。“黄审,我不是法警身份,穿这套法警制服不合适吧?”

“没有关系,我们都是法院工作人员,外面的人谁知道你是书记员还是法警?明天你穿着法警制服,再带上一副手铐。”

“我没有警官证啊?如果需要核实身份不是麻烦吗?”皇甫新城知道,虽然都是法院工作人员,但审判员、书记员和法警的身份还是分得很清楚的,明天又是到外地出差,如果在办案过程中出现纷争,需要亮明身份,自己书记员的身份穿着法警制服不是要出问题吗?

“没有问题,到时候有我应付,你只管看我的眼色行事就可以了。”

按照黄正宇的安排,皇甫新城第二天早晨五点四十就赶到了南城公园南门口,正想着黄正宇为什么不把见面地点安排在法院,从不远处开来一辆警用客车,客车挂着警车牌照,顶上架着一台大型警报器。黄正宇招招手,示意皇甫新城上车。

皇甫新城连忙走上车,见里面除驾驶员外还坐着四个人。见皇甫新城有点发愣,黄正宇指着一位年龄约有五十出头的男子介绍道:“皇甫,这是江中洲乡芦塘村的康主任。”接着又用手指了指坐在自己身后的中年妇女和十岁出头的小男孩说道:“这是你嫂子和小侄子。”

皇甫新城知道黄正宇的妻子是江滨市一家服装厂的职工,两人有一个儿子,但一直没有见过。皇甫新城和康主任打了招呼后,连忙向着黄正宇的妻子点点头:“嫂子好!”

还没有等皇甫新城说话,坐在黄正宇妻子身边的小男孩便甜甜地喊了一声:“皇甫叔叔好!”

皇甫新城笑着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黄审,我记得小公子的名字是栋宇?”有一次大家在办公室闲聊时,黄正宇说到自己的儿子黄栋宇时,皇甫新城觉得很是奇怪,一般人给下一辈起名字时,总是避讳名字中有与长辈一样的字出现,怎么黄正宇给自己的儿子起名为栋宇?

黄正宇笑着点点头:“皇甫的记性不错,我好像只是说过一次,你就记住了。”黄正宇说完便示意驾驶员开车。

“老黄,你的书记员怎么是这么帅的一个小伙子?穿上这一身警服显得特别精神。就像电影里的演员!”一直没有说话的黄正宇妻子仔细打量着皇甫新城。

黄正宇的妻子年约三十大几,长得白白净净,满月的脸盘。这在相术上属于旺夫的相貌。

皇甫新城连忙笑着摇摇头:“嫂子夸奖了。”皇甫新城有点纳闷,黄正宇妻子的前半句话什么意思啊?书记员为什么不能是小伙子?难道她以前见过的法院书记员都是女同志?

昨天黄正宇只是说今天到上江省的红山出差,并没有告诉皇甫新城是办理什么案件。仔细看看黄正宇穿着一身便装,显得很是休闲,好像并不是出差执行公务、办理案件。皇甫新城想想这也正常,下车换一套制服就解决问题了。自己就显得有点木讷,只是穿了一身警服,并没有带便服。皇甫新城想着可以利用车上这段时间熟悉一下案情,就伸手向黄正宇要案卷。

“没有案件,我们这次是帮着康主任他们村追讨一笔债务。”黄正宇并没有看皇甫新城,眼睛继续盯着窗户外面的风景。

没有案件?那不是干私活?这可是严重违反审判纪律的行为!皇甫新城心里一下打起了鼓,看来自己要小心行事了!

红山位于上江省南部,是上江省的一个地级市。市政府驻地是一片宽大的山间盆地。四周山峰巍峨高耸、险峻挺拔,悬崖峭壁、峰峦重叠。满山的松树长势奇特、绿林扬风,清水激荡、小溪潺潺。优美的风景使红山市成为全国闻名的旅游城市。春季的红山是一年中最美的时节。

驾驶员一路拉着警报器,正常五个多小时的路程,三个小时不到就赶到了。看看时间还不到九点整,黄正宇便决定先去寻找芦塘村的债务人。直到此时,黄正宇才向皇甫新城透露了真实情况:上江省红山籍商人鲁中明五年前租赁芦塘村的门面房做生意,积欠了芦塘村租金叁万元。双方约定于一九八八年十月一日前归还,鲁中明到期没有归还欠款。因为芦塘村村主任康正清和黄正宇是多年的好朋友,康正清于一九八九年九月初委托黄正宇为他们讨要这笔欠款。“在江滨找了很多次,都没有找到鲁中明。这次到红山来看看,如果发现了鲁中明,你就用手铐把他拷起来带到江滨去处理。”黄正宇向皇甫新城交代着自己的工作思路。

“这恐怕不行吧?没有办理立案手续,我们这是严重违反审判纪律的!”皇甫新城听到黄正宇说出这样的想法,像是不认识他似得,这么老资格的审判员怎么会想到这样办事?如果按照黄正宇说的办,不只是违反审判纪律的问题了,可能还要承当刑事责任!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做的事情。

“没有事,出了问题我承担责任!我和康主任关系很好,他们村里的这辆警车就是通过我从我们法院买的。事情办成后,我出钱给你买一部汉字显示的bp机。”

皇甫新城摇摇头:“黄审,我已经有bp机了,谢谢!”此时,皇甫新城才完全知道了事情的整个来龙去脉:芦塘村村主任和黄正宇是多年的好朋友,一九九一年四月份,南城区法院的一辆警用客车要淘汰,芦塘村得知消息后,想要买这辆车。按照规定,村民委员会不是政法机关,不能使用警车。后来黄正宇出面找了当时的老院长,不知道黄正宇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把老院长说服了,把这辆即将报废的警用客车以十九万伍仟元的价格卖给了芦塘村。一九八九年九月芦塘村是准备向南城区法院起诉鲁中明的,但黄正宇认为没有必要办理立案手续,想借助自己法官的身份私下把这件事情给办了。现在过了两年的诉讼时效,已经不能到法院立案了。皇甫新城的头脑十分清醒这种事情要是严格追究起来的话是要丢饭碗的。

经过多番打听,到中午十一点钟才找到鲁中明家。这是一栋三间草棚房,大门紧闭,门口一片狼藉,很明显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居住了。

黄正宇绕着房子转了一圈,来到康正清的身边:“康主任,鲁中明家中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住了。看来鲁中明还是在江滨市,只要他在江滨,我们就不怕他赖账。只要抓到他人,我们就不会放过他!走,我们去爬红山。”

皇甫新城看着黄正宇没有找到鲁中明,不但没有生气,还显得很高兴的样子,他是不是也考虑到了鲁中明可能的不配合造成的严重后果?不过,直到此时皇甫新城才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来这次不会再出什么大的事情了。

通过这次红山之行,让皇甫新城明白了一个道理:在法院工作,作为书记员,对一些事情自己还是要动脑子认真思考,不能盲从于审判员,他们的行为有时候也会违法违纪。就说今天这种情况,如果鲁中明在家,愿意和康正清到江滨去处理事情也就罢了,如果他不愿意,黄正宇要求动用强制手段把鲁中明带走,就涉嫌非法拘禁,这就会产生非常严重的后果。到时候估计就不是黄正宇和皇甫新城能够说清楚的了!以后还是要时时刻刻注意保护自己。

又是一个星期六,下午尚金琳让皇甫新城陪她到江中洲乡去办一件案子。这是一起离婚案件后的财产纠纷案件。原告是女方鲁成勤,被告邵成山,住在江中洲乡小堡村。案件是本周四立案,今天是去送达诉状和开庭传票。

皇甫新城与尚金琳骑着自行车前往,一路上尚金琳也不说话,皇甫新城几次偷眼看她,她也是没有反应,对上次英西村之事好像已经完全遗忘。两人约三点四十分到达被告邵成山的住宅,这是一栋二层小楼。邵成山和新任女朋友正在睡觉,被皇甫新城从梦中喊醒很是不满,嘴里嘟囔着什么。但他看到前妻鲁成勤向法院起诉要求与他分割财产时,顿时火冒三丈,抓起刚刚拿到手的诉状和开庭传票撕碎后揉成一团扔到了尚金琳的脸上。

邵成山的举动使尚金琳愣住了,一时没有做出反应。皇甫新城担心邵成山做出进一步过激举动,走上前去护着尚金琳:

“邵成山,你的行为已经严重违法,请你冷静一点。否则你会后悔的。”

说完皇甫新城让尚金琳到村部去给法院院部打电话,自己留在现场与邵成山对峙。大约二十分钟后,尚金琳回到现场,朝皇甫新城点点头。

皇甫新城看邵成山冷静了许多,便对其进行法律宣传和教育,告知他的行为已经严重违法,将要受到法律的制裁。邵成山则是冷笑:“就是撕碎了几张破纸就要承担什么法律责任,不要哄我了,以为我不懂法律?”说完又是一声冷笑。

不到四十分钟,南城区法院的警车到了,从车上下来穿着警服的魏金芳、另一位司法警察和一位穿便服的同志。皇甫新城知道穿便服的是院执行庭庭长刘军武同志。

原来尚金琳到村部给法院民事审判庭打电话,民事审判庭的同事都外出办案去了。尚金琳又打电话到院办公室,办公室主任张涛向院领导汇报后,让执行庭庭长刘军武带两个法警到现场协助尚金琳他们。尚金琳走上前去向刘军武说明了情况。

“院里的意见是具体怎么处理由你根据现场情况决定。”刘军武对尚金琳说道。

尚金琳用眼神看向皇甫新城,皇甫新城做了个拘留的动作,尚金琳会意地点点头:“邵成山,你撕毁法院诉状和传票,并且扔在审判员的脸上,严重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的规定,现在本院决定对你司法拘留十五天,这是决定书,如果你对本决定不服可以向本院申请复议,复议期间不影响本决定的执行。”尚金琳接过皇甫新城递过来的拘留决定书向邵成山宣布。

尚金琳这边刚说完,魏金芳就走上前来,用手中持有的手铐将邵成山铐了起来,邵成山还想挣扎,被另一位法警按着押出了门外。

因为法院的警车停在外面,邵成山家的小二楼前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刘军武走出去,对着围观的人群说道:“这里是南城区法院的执行工作现场,请大家不要在这里围观了。”

大部分围观者见状便自动离开了,还有几个年轻小伙子可能是见刘军武只是穿着便服,好像没有听到刘军武的喊话声,仍然在现场嘻嘻哈哈地围观,用手指点着刘军武在说着什么。

正按押着邵成山的魏金芳见状,迅即把邵成山拉上警车,交给另一名法警。自己则走下车来对着几个年轻小伙子挥了挥手。看着身着警服的魏军芳身材高大,脸上也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几个小伙子相互议论了几句,嘴里咕隆了几句便不甘心地离开了。

坐在警车上的邵成山一边挣扎一边对站在车旁的女朋友说:“跟着那个高个子男的,就是他要拘留我。找到他家住址等我出去找他算账!”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睛恶狠狠地看着皇甫新城。

尚金琳和皇甫新城将自行车放到警车上,乘警车回到了法院。民事审判庭的同志还没有回来,尚金琳便直接向分管院长汪正道汇报了相关情况,汪正道当即在拘留决定书上签了字。

做好邵成山的讯问笔录后,魏金芳将其带到执行庭旁的一个小屋子里,魏金芳用手指指邵成山:“你让你老婆跟着我们皇甫法官干什么?难道你还要报复我们法官吗? ”魏金芳未等邵成山答话,上前一步狠狠地打了邵成山一个耳光。

邵成山完全没有想到魏金芳会打他,一时也愣住了,摸着脸颊过了一会才恨恨地说:“我记住你了,你竟敢打我!”

因为魏金芳是在为自己出气,不论这种方式是否正确,自己都要有所表示。皇甫行城走上前去,用脚踢了邵成山一下:“有你的,到现在还嘴狠。”因为邵成山手上戴着手铐无法挣扎,只能睁着眼睛怒视着皇甫新城。

皇甫新城和魏金芳把邵成山押上警车送往区看守所,邵成山很不服气地看着魏金芳和皇甫新城,眼神中颇有挑衅的意味。魏金芳见状将警车停了下来,来到邵成山的身边,从口袋里掏出白手套戴在右手上,用劲狠狠地抽了邵成山一个耳光:“我让你不服气!”

邵成山吐出一口带有血丝的痰,还是用恨恨的眼神看着魏金芳。魏金芳见状更加恼火,用右手掌连续地抽打着邵成山,邵成山刚开始还嘴硬,数着被打耳光数,到最后终于低下头不作声了。

到了看守所,皇甫新城办完手续,见魏金芳正和执勤武警打招呼:“这小子嘴硬,要好好教育!”魏金芳话刚说完,另一名武警押着邵成山正往监管区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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