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府门之外,一排卫士森严伫立。

靖王李墨已经归府,此刻,他坐在书房中,泽海商行那神秘的女掌事慕容品夏正命人将那堆积如山的账册搬至他的面前。

尽管她表情如常,可字句中的幽怨根本藏匿不住。

便宛若那久居冷宫不得临幸的妇人一般。

“我还能怎么办?你一走就是三年,连封信都没有,我又联络不上你,女帝又逼得紧…我除了阳奉阴违,表面归附,暗中将商库中的钱财珠宝,连同生意悄悄转移到你的封地外?我一介弱女子还能做什么?”

“好在马司也好,内库也罢,即便是制炼坊、工坊…许多营生也都需要咱们商行来一并采买、打理,所以,现在长安城的泽海商行不过是一个空架子…大多产业已悉数转移到你的封地,尽管这中间损失了一部分,但好在…八成吧,我能保证…你产业的八成都转移过去了。”

慕容品夏的语气尽管幽怨,但关乎商会的情况,还是娓娓向李墨讲述的一清二楚。

李墨露出了几分抱歉的神色,但还是就事论事,当先确定一番:“所以,现在长安城的泽海商行总部就是一个空架子咯。”

“没错!”慕容品夏轻轻的颔首,“也得亏是我瞒的好,让你的这位亲姐姐还以为夺了你的产业,其实…她得到的只是一个躯壳罢了。”

这三年慕容品夏过的委实艰涩、辛苦。

但便是再苦,也没有她小时候全族被栽赃陷害满门抄斩时苦。

说起来,慕容家曾经也是从底层打拼上来的,慕容品夏的父亲做到过户部尚书,执掌整个大夏的财权。

可就是因为慕容家太过正直刚正,执掌要害部门,却没有接受五姓七望的招揽,一心只为武帝效忠,因而被五姓七望记恨,暗中授意户部官员联合陷害。

那是一场整个户部串通,严丝合缝的陷害…

慕容品夏是慕容家中,唯一躲过满门操斩的。

她是被江湖中一个名唤“圣教”的门派救下,在教会中…因缘际会结识了靖王李墨。

李墨很快就发现她在生意上的天赋与才华,将其带出“圣教”,替他执掌生意,之后…在李墨做生意的思路、想法与慕容品夏那超凡的执行能力下,生意越做越大,买卖越来越多,最后便一跃成为了大夏帝国首屈一指的大商会——泽海商行。

而这,仅仅是李墨对慕容品夏的知遇之恩。

两人关系的递进,是在慕容品夏十八岁生辰时,那时李墨领她入宫,借平叛立功,在武帝面前请求重新彻查“慕容家冤案”,且拿出了大量收集到的证据。

那一次,朝野震动…

那一次,几乎整个户部被翻了个底朝天。

最终,陷害慕容家的官员自是少不得伏诛,而李墨将最终的“斩首”改为“车裂”,便是带着慕容品夏去一睹这些仇人的五马分尸——

而这件事儿的影响并没有因为这些户部官员的死而终结。

在靖王李墨的坚持下,武帝都亲下了罪己诏,为慕容家追封忠烈侯,赐匾“忠义之家”,更是下诏,日后慕容品夏嫁与的夫家,可袭“忠烈侯爵”。

至此,在靖王的操持下,慕容家沉冤昭雪,慕容品夏迎来了她十八岁生辰的同时,彻底的化解了这么多年深埋在心头的梦魇与劫难——

按理说,因为有“夫家袭爵”的诏书,赴慕容府求娶慕容品夏的公子哥…都要排满整个皇城,但偏偏这时,慕容品夏归隐,销声匿迹。

只有很少人知道,她从没有想过要以“英烈之女”自居,而是做回了泽海商行那神秘的女掌事,就这么默默的替李墨看护好他的生意、钱财——

至于“夫家袭爵”这一条,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嫁人,她那雪白手臂上的守宫砂,只为等靖王。

若靖王不要,这纱,她便终身留着——

如今,随着慕容品夏娓娓将泽海商行中的每一门生意,如何转移,如何隐瞒女帝细细讲述。

她此前在商行中吟出过的那一句“这是我欠他的”。

含金量还在不断上升。

终于,随着慕容品夏的讲述,李墨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悸动,他伸出手,饱含爱怜与愧疚的摸了下她的头,就如同那一年,他将慕容品夏带出圣教时的模样。

“这三年都瘦了…”

“我…我瘦不瘦不要紧,潼关那边…”慕容品夏只是短暂的愣了一下,然后接着说正事儿:“潼关那边三十万大夏龙骑,我已经安排商贾秘密将粮食通过密道送去…商行能调动的粮食,几个月应该没问题,不会让他们饿肚子的,如果大夏龙骑那边还缺什么兵器、铠甲的话,你要提前告诉我,锻造坊与马司都在女帝手里,我需要费些时间去调集…”

“我…”第一次,李墨竟是欲言又止,喉咙哽咽住了一般…

慕容品夏总是会给她这种感觉。

便宛若莲花一般冰清玉洁,处处为他着想,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这也是为何,当年推门进入泽海商行时,李墨看到慕容品夏徐徐褪去衣衫,要把她自己作为谢恩的礼物献给他时。

李墨下意识的动作是取下自己的长袍,然后披在慕容品夏的身上

,将她那果露的身子全部包裹住。

对于他这样一个处处留情的王爷而言,这种行为很不可思议。

但的确会有这样的女人,冰清玉洁到…让他觉得,舍不得、不忍心在她身上留下印记与污秽…

现在看来…

还不如那时留下些印记好了,也不至于让慕容品夏如此隐忍…隐忍到让人心疼!

“我不是问你这些…”李墨把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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