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一到位,什么颜色什么样式的衣服都能买到。宋玄机一个时辰前给的钱袋,一个时辰后贺兰熹便抱着一堆崭新的成衣,刷地推开了书房的门:“宋浔!”

书房内,窗明几亮,墨香淡淡。宋玄机执笔坐于桌案前,垂眸道:“何事?我要做功课。”

贺兰熹敏锐地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一般来说,宋玄机被他叫了名字大致会有两种回应,“嗯”或是“何事”。而现在居然主动和他说要做功课,显然是有所预判。

宋玄机肯定猜到了自己会想方设法地逼他穿粉衣,才会拿出做功课的借口搪塞他。

贺兰熹眼帘一眨:“所以呢?”

宋玄机:“所以安静点。”

“安静点”无非就是“别撒娇”的意思,宋玄机果然未雨绸缪,熟练得让他心疼又想笑。

贺兰熹识破不说破,爽快答应:“好的。”

贺兰熹走进书房,把衣服放到一边,又搬了个凳子在宋玄机身侧坐下:“小白说过,扰人学习必胖十斤。放心吧,我一句话都不会和你说。”

宋玄机对此表示怀疑,虽然他没把怀疑说出口,但贺兰熹能从宋玄机看自己的眼神中看出来。

贺兰熹道:“不信?那你给我施一个禁声术。”

宋玄机将视线从贺兰熹身上移开:“倒也不必。”

宋玄机做的是《机关学》的功课,功课的要求是设计一种可以自动给灵兽喂食的机关。宋玄机的喂食机关已经设计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收尾的几笔。

贺兰熹觉得这种程度的功课宋玄机闭着眼都能做好,既然如此就别怪他略施小计了。

贺兰熹说到做到,果真一句话都没和宋玄机说,忙着给自己找乐子。只是,他的乐子大多和宋玄机有关。

他最先玩的是他最爱的流苏金簪,一手支着脑袋,一手的手指缠着流苏,勾着流苏,漫不经心地绕啊绕。

玩到一半,又嫌人家没有反应,搞得他在唱独角戏一般,便小小地用了一个起风术。

刹那间,清风忽至,竹叶沙沙。半开的门窗被吹得吱呀作响,白纸掀起一角,笔架上悬挂的笔在风中微微摇曳,发出心跳般的沉闷的碰撞之声。

宋玄机的流苏如贺兰熹所愿地在他指尖起舞,缠着

他绕着他,主动热情的模样全然不似它那冷情淡漠,岿然不动的主人。

一个金簪流苏贺兰熹足足玩了一盏茶的时间。暂时玩够了,他的目光落在了宋玄机的长发上。

因为他对流苏金簪情有独钟,所以每次看宋玄机的发间都会被金簪流苏吸引绝大部分的注意力,他似乎都没有仔细看过宋玄机的头发。

贺兰熹终于放过了宠幸已久的金簪流苏,轻轻撩起宋玄机一缕长发。

发丝微凉,带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冷感,流云一般地从他指缝中泻出,在初夏日光的照耀下,犹如精心打磨的清雅绸缎。

说起来,宋玄机一直是长发半束半披,也不知他把头发全部束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贺兰熹想一出是一出,都忘了自己到底是来干嘛的,招呼也没和宋玄机打一声就跑了出去。

宋玄机抬起眼,看着少年风驰电掣的身影,紧绷的身体微微一松。

不消片刻,贺兰熹又小跑地回到了书房,手里还拿着一把梳子和一根绯红色的发带。

宋玄机:“?”

贺兰熹给了宋玄机一个“你画你的,无需管我”的眼神。他在宋玄机身后站好,取下流苏金簪随手插在了自己头上。

贺兰熹束发的小技巧可谓是炉火纯青。小的时候贪玩,他总嫌长发不方便,常常顺手从路边折根狗尾巴草用于束发。

他喜欢把马尾束得高高的,清爽又利落,上串下跳都不会让他吃到自己的头发。他打算也给宋玄机束个高马尾,可自己给自己做很娴熟的事情一旦换成给别人做,他突然就觉得哪哪都别扭。

本来一只手就够用了,现在两只手都好像不够。他只能暂且把发带抿在唇间,握着宋玄机的长发鼓捣来鼓捣去。

握着笔宋玄机:“。”

贺兰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为宋玄机束了一个不偏不斜,高度恰当的马尾。

大功告成,他迫不及待地绕到宋玄机身侧欣赏自己的杰作。

马尾高束的宋玄机脸庞的轮廓愈发清晰,鬓边几缕漏网之鱼的发丝轻抚过他的面颊,仿佛天塌下来都有他的眉骨和美貌顶着。

——好看好看,太好看了!

贺兰熹想着要不就让宋玄机束着高马尾过一天好了,可一想到这样一来别人

也能看到宋玄机不同寻常的样子,他又有点不乐意。

贺兰熹托着下巴欣赏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帮宋玄机复原了原来的发型。

一通折腾下来,换成别人早就不耐烦了,但宋玄机自始至终都没有反应。无论他做什么,宋玄机都一动不动地端坐着,好似书房里没他这个人一般。

这么专心,《机关学》的功课想必早已做完,应该可以和他玩了吧。

贺兰熹瞄了眼宋玄机的图纸,他来之前差几笔,现在依旧差几笔。

贺兰熹:“?”不是宋同学,你这《机关学》的水平连祝云都能甩你几条街。

努力“安静”了小半个时辰的贺兰熹憋不住了,找来两张白纸,提笔刷刷刷地挥斥方遒。

宋玄机“聚精会神”地盯着《机关学》图纸,一张纸悄悄地挪进他余光的视野,上面写着:你怎么还没画完?

宋玄机看向贺兰熹,贺兰熹在他眼前举起另一张纸:我好想你,我也好困。

宋玄机:“……再等等。”

贺兰熹温顺地点点头,把自己坐的凳子从宋玄机右边搬到左边。宋玄机的右手需要拿笔,左手则自然而然地放在桌上,手臂刚好是一个可以在夏日消暑的清凉枕头。

贺兰熹枕着宋玄机的手臂,百无聊赖地看着宋玄机的笔,偶尔吹吹额前的发丝,偶尔用脸颊在宋玄机臂弯中蹭两下,目光渐渐变得呆滞。

就在他昏昏欲睡之际,“枕头”猝不及防地被抽走了。失去倚靠的少年身体一歪,倒在了宋玄机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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