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们家乐乐,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范屠户直白的逼问,堵得他说不出话。
是怎么个意思呢?他自己也不知道,可有一点他很确定:自己绝对不会娶她。
见佟暄被自己问蒙了,恍恍惚惚不知在想些什么,范屠户一对大浓眉皱得更紧了,“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我不管,我只在乎我们家乐乐会不会受到伤害。你要是对她有意思,就趁赶紧上门提亲,可你要是对她没那个想法……趁早地跟她说清楚,好断了她的念想。”
少年垂头望地面发呆,半天不回话。
“我们家乐乐是个实心眼的,不撞南墙不回头,你要是不跟她说清楚,她能一直等你等到老!可是我们乐乐已经等不起了……”一想起知县儿子的觊觎,他心里就直泛冷,他必须赶紧给乐乐寻个亲事,只恐以后节外生枝。
“你和她能成不能成,你今儿必须给我个准话。我好给我们乐乐许个好人家去!”
所以……范乐乐要嫁人了?
手指在袖口里暗暗攥紧,他轻吸一口气,心脏都抽着疼。
可他没有忘记,自己叫李煊,皇室血脉,一个无权无势随时可能命丧黄泉的失宠太子,和崔氏女的婚事绝对不可旁生枝节。
他用力掐着手指,强迫自己清醒,眼底的翻涌隐在幽深的夜色里,“范叔,我明白了。您放心,我会去跟乐乐说清楚的。”
看他这样儿,范屠户明白了他的心意,心里又气又疼,只为他家乐乐感到不值。
“你越快越好,早点断了她的想头,不准给她留任何希冀!”
*
佟暄受了顿教训,与范屠户做别后,转身进了隔壁院子。
“哥!”
一个扎着羊角小辫的身影从夜色里冲出来。
“你怎么才回来,我和爹娘都担心死了。”她揽住他的腰,十一岁的小姑娘还不到他胸口高,拼命仰头去看他。
这是佟氏夫妇的亲生女儿,佟雪。佟暄来到佟家后过了两年,她才出生,可以说是佟暄照顾着长大的,在他眼里,就跟自己的亲生妹妹无异。
佟雪从来不知自家哥哥的身世,她始终以为,佟暄就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哥哥,对他撒娇耍赖不在话下,总好黏着他。
佟暄摸摸妹妹的头,淡笑着道:“书院今日事儿多,耽误了点。这么晚了还不歇息?”
佟雪小嘴一撅,“等你呢,没看到你平平安安地回来,我夜里睡不踏实。”
他拍拍她的头,以示安抚,“好了,不早了,赶紧睡去吧。”
佟氏听着院里的动静,赶忙披衣相迎,手里端一碗在灶上温了许久的猪脑核桃汤。
“雪儿,快回去歇着,别搅扰你哥哥了,累了一天了,叫他安静喝会儿汤。”
佟雪应一声,自己跑回屋了。
佟氏招呼他在院子里坐下,看佟暄斯斯文文地喝着汤,脸上满是慈爱的笑。
佟氏本名陈玉珠,浔阳县本地人,嫁了个泥瓦匠后育有一女一儿,人生本就这么平平淡淡过着,要说这辈子最不寻常的事儿,就是收养了个这么龙章凤姿的儿子。
陈玉珠嫁给丈夫五年,始终无所出,二人为此发愁,便想着去慈幼局寻个孤儿来养。恰此时,县里有人牵了这个小儿过来,说是某富贵人家的私生子,想放他们这里将养。
陈玉珠本不乐意,因着这小儿已有五岁年纪,恐难以带得亲近。但丈夫说这小儿看起来气度不凡,同寻常的小孩儿很不一般,日后说不定是个有出息的,便决意将他留下。
那中间人见佟氏夫妇愿意收养,遂给了他们一大笔银子,数目直令他们咋舌,知道这小儿身生父母不简单。就在收养了佟暄两年后,陈玉珠竟有了身孕,先是诞下一女,后来又有了一个小儿子。佟氏夫妇喜不自胜,认为都是这个孩子给他们带来的福报,加之他又天资聪颖,叫佟氏夫妇很是喜爱。
这个孩子,真是不白养。
佟暄刚放下汤碗,陈玉珠便递过来一张手帕,“擦擦嘴。”说着,又去给他倒茶。
佟暄擦完嘴,接过递来的茶,在她殷切地注视下喝完。
“娘,您找我有事?”
“啊……”陈玉珠知道这个儿子聪明,自己那点小心思全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阿暄呐,乐乐今天晚上……是不是又跑去书院找你了?”
又是范乐乐的事。不过他早该猜到了。
佟暄点头称是,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陈玉珠重重叹口气,一道川字撇在眉心,实是忧愁极了,“今天范家爹过来咱家找人,结果女儿从咱家出去后竟就不见人了,把他给急得啊!你是没看到,当时他那眼神,恨不能把咱家屋子都给点着了……”
她越说声音越虚,挪动两瓣唇轻轻嘟囔:“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一个大闺女,成天围着你跑,又迟迟不给人家个说法……要是咱家雪儿是这样,我也得跟那家人置气。”
佟暄垂着头,不言语,一副谨听母亲教诲的恭顺模样。
“你呢,眼瞅着就快弱冠了,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和你爹就商量着,乐乐那个姑娘呀我们都喜欢,模样又俊,性格又好,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老邻居,互相都知根知底的。要是你觉得可以,我和你爹准备准备,咱就上范家去提……”
“娘。”他立声打断,“我不喜欢范乐乐,这个事儿,你们就甭操心了。”
陈玉珠顿住了。不喜欢范乐乐?!
她本以为儿子是个要面子的冷性子,对人家姑娘有意思也不好意思开口,便想着和他爹主动来提这个事儿。本以为是水到渠成、皆大欢喜的好事儿,可没成想……
“你……不喜欢乐乐?”
“是。”
“为什么呀?”陈玉珠声音不由拔高了,“乐乐多好一姑娘?你看看这街里街坊的,哪个说起乐乐不夸她几句好?我看你跟她相处那样儿,还以为……”
“娘,乐乐是很好,可是我不喜欢。”他面无表情说着,手在桌子底下紧紧攥着拳头。
“那……行吧……”陈玉珠立马又偃旗息鼓了。这个儿子她了解,平素看着温和好说话,其实最有想法,只要是他决定了的事,旁人没有发话的余地。
他虽年纪才十八,但做事沉稳有方法,书又读得多,见识比他们广,现在家里许多大小事务都得他来做决断。比起佟立冬,他更像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既然这样,你得赶紧跟人乐乐说清楚,省得耽误了人家!”那么好一姑娘,陈玉珠几乎把她当半个女儿看待了。
“母亲放心,我心里自有计较。”
佟暄将陈玉珠劝慰好了,转到后厢房去歇息,路过书屋时,定住了脚步,抬头去看那堵墙头,墙边是一株玉兰树。
他的书屋和范家厨房仅一墙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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