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已经刮起了狂风,大雨也即将到来,敞开的窗扉被风吹得吱吱作响。

叶元倾话音落后,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

她转身背对着他,没再去看他的眼睛,每次看到,她都会慌乱,有时候会失去一些判断能力,因为他时而冷漠时而浓情的眼眸让她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发自内心的。

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和他有任何关系了,还提曾经那些事做什么,他应该好好反思接下来的这一生要如何过。

他这是头一次见她如此绝情,前世里,即便在他们为数不多的争吵时,她也没有这样过,那时候,起码她是不会离开那个家的,也不会离开他。

她刚才明明对他有关怀,怎么突然又这样了?

是他说错了什么吗?

他沉思了一会,放轻了点语气道:“你别走,我胸口疼,你陪我坐一会。”

时下确实疼的厉害,伴随着纠结的心情,感觉更疼了,这一世他觉得自己变得脆弱了,曾经难杀的身体好似失去了战斗能力。

叶元倾刚下定的决心因为他这句话崩塌了,她鬼使神差地转过身来,对上他看她的双眸,缓和些语气道:“受伤了就要好好养伤,在将军府里莫要胡言乱语,粥凉了,要喝吗?”

他见她神色好了些,急忙点头:“喝!”

叶元倾端起碗走到他跟前,他连忙往里挪了挪,给她腾出一些空让她坐下。

前世傅朝寻受伤发热的时候叶元倾曾贴心地照顾过他很多次,也会端着碗坐在他跟前亲手喂他吃药喝粥。

她习惯性地舀了一勺粥放到唇边吹了吹,然后递到他嘴边,说:“应该不烫了,快些喝,喝完了好好躺下休息,药效还没有起作用,过半个时辰就不会那么疼了。”

他张开口喝下她喂来的粥,又安静地听着她说话,近在咫尺地看着她,看着她粉嫩娇艳的脸蛋,心里莫名地激动起来。

以前他好像还从未仔细看过她,只有在与她圆房那晚在烛光下好生看了她一会,那时候她趴在他身上,羞涩地不敢抬眼,粉嫩的脸颊上因为活动量过大渗出一层细密汗珠,他双手环着她,触着她滑滑嫩嫩的肌肤,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当时他带着前所未有的快感审视着她,那时候心里只生出一个想法:这么好看的人,当真是他的妻子吗?

而后,虽然很是贪恋她身上的温柔,但是为了竞争到一些他自认为可以改变一生的权利,疯狂地沉浸在了争权夺势之中,渐渐地就疏远了她,直到后来都忘记了和她一起缠绵悱恻是什么样子。

后来的几年,他们很少睡在一起。

时下她一十七岁,看起来更加娇嫩喜人,眉眼间也很温润。

看着看着,激动的情绪没有控制住,禁不住深吸了几口气。

叶元倾安静地喂他喝粥,被他看的泛红了脸,她强装镇定地喂他喝完,然后想掏出秀帕子帮他擦擦嘴,忽然发现秀帕还在他手里。

“红色手串怎么不戴了?”他突然问她。

她闻言缩了一下手,起身道:“你先休息,马上就要下雨了,我先走了。”

他见她不愿意回答也没有再问,眼眸渐渐暗沉下来,方才他看到温衍手腕上也戴着一个同样的手串,只是一模一样的白玉珠子是用金线穿起来的。

原来,她戴了那么年的东西是温衍送的。

轰隆一声闷雷滚过,叶元倾没再逗留,开门离开了。

——

大雨来得急,一串串雨珠打在芭蕉叶上,别有一番景象。

风吹来,携着点点雨水落在身上冰冰凉凉。

叶卓笔挺地站在窗前,垂着眼眸没敢去看表情复杂的母亲。

太师夫人江凤让丫鬟关了窗户,审视着叶卓淡然的神色,轻叹了口气道:“卓儿真的不打算成婚吗?你每年都要娘亲催一遍吗?”

这几年,催的不止七遍八遍了,催得她已经不想再催了,但是随着他年龄增长和周围人的议论,她又不能不管不问。

叶卓没有抬眼,面色仍没有任何变化,轻声回道:“娘亲莫要着急,该成亲的时候自然就成了。”

“自然就成了?”江凤顿感无力,“哪里来的自然?姑娘都带到你跟前了你看都不看,哪里来的自然?”

江凤说着说着忍不住抬高了嗓门:“全京城的姑娘我恨不得全都给你找了一个遍,大的小的,活泼的,开朗的,温柔的,各种各样我都给你张罗了一遍,你有一个看得上的吗?我甚至把别城的姑娘都为你找了一遍,你有相中的吗?你告诉娘,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莫不是……”

江凤有些问不出口,张了张唇。

叶卓见她气急了,低声回道:“娘亲别担心,我喜欢异性。”

那就好。

江凤松了口气,但还是犯愁道:“卓儿,你也别怪娘这样催你,现在京城里像你这么大不成婚的男儿郎还有几个?”

他算了算,加上傅家和叶家几位公子,起码也有十几个。

江凤说的口干舌燥,喝了口茶,继续道:“你母亲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们,声泪俱下地哭求我一定要把你照顾好,不要把你丢弃了。这二十几年,我们对你就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甚至怕你心生别扭,比对琛儿和绍儿还要好,你一直都是乖巧懂事的孩子,从来不惹是生非,可是为何,偏偏要在婚事上让我们犯难呢?我和你父亲年纪大了,真的没有精力操心你一辈子。”

这世上,能对寄子这般好的夫妇确实不多。

叶卓只觉得胸口闷得慌,开口安慰道:“是卓儿不好,让父亲母亲操心了,希望母亲再给我一些时间,若是她……若是有合适的姑娘,我定会立马成婚。”

“合适的姑娘……”江凤常常叹了口气,琢磨了一下他脱口而出的“她”字,细细回味,不免一惊,然后不可思议地去看他。

他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心思?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江凤心中盘算一番,干脆挑明了道:“卓儿,有些话娘要说到前头,因为你寄养在太师府才有了如今的身份,若是离开太师府将会一无所有,更不可能再有能力去迎娶心爱的姑娘,她再好……她再好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攀得上的,这么多年了,你不也看明白了吗?全京城里那么多有权有势家的公子踩破了门槛去提亲,有一个成的吗?”

她深深叹气:“我们也帮不了你,只要你在太师府一天,就得把心思收起来,叶家祖祖辈辈都未出现过这么忤逆的事情,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你若是为了一个人离开太师府,有那个本事将她娶到手,我们夫妻绝不会有任何怨言,可是这世道,凭你一己之力是左右不了乾坤的,即便感情再深厚,在权势和人性面前,也会脆弱的不堪一击。”

娘亲说的有道理,非常有道理,他明白,他早就明白,他一直都明白。

他强忍着心里的酸楚,开口嗓音有些低哑:“娘亲说的是,是孩儿自不量力,您放心,孩儿不会给太师府添麻烦。”

江凤见他连话也不敢反驳,忽然又心疼了,他这是默认了她的猜想。

她揉了揉发涨的眉眼,放轻了些语气道:“卓儿如此这般,定是还没遇到更喜欢的姑娘,那好,成婚的事娘暂且不提。方才听宁儿说姜齐去将军府提亲出了些乱子,还牵扯到了傅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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