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月尧强按下心中的恨意,默默地跟在於单的身后。就这样一路奔进了森林的边缘,被脚下的灌木所绊,於单终于渐渐放缓了速度。
他回过头来,看向因为努力赶路,头发凌乱,一张脸红扑扑的关月尧,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的马跑得快,我忘了。”
“没事,不过您这匹马跑得可真快。”关月尧摇了摇头,这一路追到后面着实有些辛苦,关月尧的坐骑虽然初始的速度很快,可后劲却略逊于於单的马,以至于到最后,追赶起他来,便格外地费劲了。
最重要的是她尚不习惯大草原上凛冽的寒风,如今不论是手指的关节还是脸颊都被吹得僵硬了起来,正刺刺地作痛。
可她也在心中暗叹,自己□□这匹马要论速度甚至要优于驰昼,或许与奔霄在伯仲之间。可这样的马,匈奴的骑手几乎每人都有至少一匹。
而汉军之中,绝大部分的军马都不如它。也难怪汉军每每在战斗中占据了上峰,若是匈奴人不再恋战,掉头逃跑,汉军便极难追上了。
何况,汉匈之间的会战,几乎都发生在大汉的边境。塞外,是匈奴人的地盘。那里大部分的地方,地势平坦,少有崇山峻岭,能够将骑兵的机动性发挥到极致。
这也是为什么汉军想要扩大战果,却十分艰难的根本原因。
也许是听见有人夸赞自己的爱马,於单放声大笑了起来。笑了片刻他在不无得意地说:“那是自然,这匹是大宛进贡的宝马,日行千里。你很厉害,王庭里能跟上它速度的骑手可不多。”
“日行千里的良驹,可真好啊。”关月尧艳羡地将目光再次投向了於单的马,若是有了这马,何愁匈奴不破呢?
可显然,於单误会了关月尧口中的羡慕之情。少女的推崇让他心中十分受用,忍不住便夸下了海口:“这有什么,大宛朝贡的使臣过几日也该到了,到时候我送你一匹!”
“殿下此话当真!”关月尧闻言,眼睛蓦地一亮,期待地看向了於单。
“自然当真,我阿娘教过我你们汉人的话。叫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於单看着关月尧,语气里透着些许的兴奋。
他对于关月尧心中怀抱着好感,也许是受到母亲的影响,他对于汉女有着远多于匈奴女人的好感。
汉女那头柔顺的长发,温和的眉眼,远比匈奴女人细腻的肌肤,都是他的心头所爱。
可惜,汉女都和他那出身高贵的母亲一样,是温室里娇惯长大的花朵,经不起草原的狂风和黄沙。
若是有一个人,能兼顾汉女的容貌,却能经得起风霜就好了。於单常常如此想,不料长生天果然听到了他的心愿,将这个少女送到了自己的眼前。
她穿着匈奴人的皮袄可真好看,明明一身的男装,却不显得娇弱,反而带着一股匈奴女人中也难得一见的飒飒英气。
於单忍不住为这样的关月尧所着迷,早就忘了父汗叮嘱他的什么要将一员悍将招揽到自己麾下,为自己所用的叮嘱。
他如今只想如一个男人一般,去热烈地追求她。
青年的视线太过炽热,刚关月尧对他的心思也有所察觉。
塞北的秋风凌冽,她也是第一次领教。如今虽然说话还喘着气,可那风如利刃一般划过她的周身,让裸露在外的脸颊被刮得生疼。
关月尧自觉地有些尴尬,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颊,却发现火辣辣地疼。
“嘶!”没忍住,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於单注意到了她这个细微地小动作,急忙凑上了前来,看到少女本就不甚白皙的脸颊上,因为干燥和寒冷,已经有了细微地皲裂。
“草原的风大,等会去我让人给你送些敷脸的药膏来。”於单皱着眉头说道。
“无妨无妨,些许小事而已,不敢劳殿下劳心。倒是我们若再不开始狩猎,等会怕就要输了。”关月尧笑着岔开了话题。
於单终于想起了正事,他本不是一个肯轻易服输的人,急忙收敛了心神,他正想与关月尧好好分说一番森林中的形势,忽然却见关月尧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关月尧敛去了笑容,飞快自背后取过长弓,搭上箭矢,面对着於单的方向拉了个满弓。
这可真是个绝佳的机会,若是在这里,在於单没有丝毫防备的情况下,她此时放开了弓弦,想必下一秒,军臣单于所属意的继承人,就会毙命在自己的箭下。
可是,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关月尧看着於单面露惊慌之色,她轻轻将准心一偏。於单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一阵利箭破空之声划过耳边。
这个汉女想做什么?!於单的眼中露出了惊惧之色,本能地想要侧身躲闪。可那箭矢的速度要远比他那下意识的反应更快。
那箭矢从距离他是在太近,几乎是擦於单的脸颊飞向了他后方。
这实在是太危险了,於单的心中闪过一丝怒火。放眼整个匈奴,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
可旋即,他的身后响起一声兽类凄厉的哀鸣。原来,关月尧是为了射杀周围的猎物。於单松了口气,可方才的惊吓还是令他心中又惊又怒,一时间竟无法平复。
可少女似乎并没有留意到他心中的不快,只是重新将长弓背回了身后,纵马朝着猎物中箭的方向奔去。
“殿下,我猎到了一只狐狸!”片刻之后,於单便看到已经下了马的少女提着一只已经死去的狐狸,一脸兴奋地朝着自己炫耀道。
“想不到你的箭法竟然也如此了得!”於单心中也是一喜,将方才心中的不快抛诸了脑后。
可此时他的心中升起的,却并不是对关月尧精湛箭术的赞叹。他只是在想,原来一个女人手中抓着猎物的样子,是那么动人。
关月尧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落在於单的眼中,是一种别样的风情。她只是熟练地将那已经死去的狐狸放在了马背上,再次翻身上了马。
为了能够更好的在单于庭中活下去,更快地融入到这些匈奴人当中,获得他们的信任,以便日后可以更容易地达成自己的目的。
关月尧觉得自己必须向这些上位者证明自己的价值,不是一个女人的价值,而是作为一个武士,做一个军事将领的价值。
她感觉到了,於单对于自己带着别样目的的接近。可她不能回避,一个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这些匈奴人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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