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熹一通控诉,原以为宋玄机又会用“冷静”两个字打发他,没想到宋玄机常年冷淡的眉眼居然微微动了动:“哪里。”

虽然还是只有两个字,但至少不是“冷静”了!

贺兰熹想举起受伤的手臂给宋玄机看,却发现自己举不起来,只好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指向受伤的地方:“这里。”

宋玄机给他念了个医诀,把他断裂的胳膊接了回去。他很快就不痛了,只是刚接好的骨头有些僵硬,一时半会儿之间使不出太大的力气。

宋玄机一到,方才还扒在结界上急得上火的长孙策慢悠悠地席地而坐。他牢记贺兰熹之前的嘱托,掌心拢在嘴边道:“宋浔,贺兰熹让我转告你,你一定要来帮他,他怕他一个人打不过。有你在,他感觉他会厉害一些。”

贺兰熹:“。”我人在宋玄机怀里就不用你转达了吧,避嫌真君。

长孙策转达完之后,毫不掩饰地发出了一声嗤笑,心道就这还“更厉害”一些?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刚刚的嘴脸。

贺兰熹抱着【北濯**】,宋玄机抱着贺兰熹朝结界走去。从宋玄机出现至今,他似乎完全没有给过鬼十三正眼。

鬼十三见两个无情道少年竟如此毫不设防地将后背留给他,不由冷笑一声:“这便是天之骄子的作态么,当真是叫人不快啊。”

长孙策屁股还没坐热,冷不丁瞧见数十道黑爪卷土重来,在宋玄机身后呈万箭齐发之态,仿佛下一刻便要直穿宋玄机的胸膛。而宋玄机却好似毫无察觉,抱着贺兰熹稳步而来。

长孙策大喊:“小心——”

他以前没少埋怨无情道们让他“小心”却不告诉他要小心哪里,现在他终于懂了——原来根本来不及啊!

宋玄机对长孙策的提醒置若罔闻,脚下步伐未停,只轻声吐出了四字:“法相天地。”

“地”字一落,一道冰蓝色的光芒猝然平地而起,直冲天幕,与天幕中“贺兰熹”三字交相辉映,在顷刻之间点亮了整座阆风塔。

盛光之中,一位身穿无情道校服的青年赫然出现在宋玄机身后,两者有着极其相似的轮廓,仿若被阴阳割了昏晓,相背而行。

青年容貌俊美,神情漠然,头戴流苏金簪,由灵气化为的灵体触达天幕。无数鬼爪在他脚下,诚如蜉蝣游于天地,一粟沉于沧海。弹指之间,灰飞烟灭。

贺兰熹躺在宋玄机臂弯中,愣愣地看着青年形象的宋玄机——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流苏金簪!

等等,这不是入宗第十年才能学的《法相学》吗?宋玄机为什么还会这个!

好好好,没想到宋玄机居然偷跑了这么多年。此事若是告知白观宁,白观宁怕不是要发疯。

有了法相的相护,宋玄机安然无恙地把贺兰熹送入了结界:“待着,我去处理。”

言毕,【忘川三途】无声出鞘,划出一条冷冽的寒光。少年将其握于掌心,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朝鬼十三走去。巨大冰蓝色的法相与之相随,对着鬼十三另一个分身,一剑挥落——

【忘川三途】从容斩下()?(),

剑身化为忘川之水()?(),

剑鸣之音响彻天幕。

鬼十三终于收起了他那副令人厌恶的慵懒腔调()?(),

凭空召出了一把血剑?()_[(.)]???*?*??()?(),

对着【忘川三途】反袭而去。

两剑相碰之时,血光与冰光瞬间将阆风塔六层分成了红蓝两面。笼罩在淡蓝色光芒中的结界,无声地出现了一道裂痕。

结界之中,贺兰熹仍然维持着被宋玄机放下的姿势,双手抱着【北濯**】,盘腿坐在长孙策身边。

一个少年版实体的宋玄机,和一个青年版灵体的宋玄机,他都要看不过来了,他为什么没有第三只眼!

而长孙策身侧除了他,还有一个被宋玄机顺手放倒了的谢子墨。

谢子墨脑门上的血窟窿实在吓人,脑浆混着鲜血,饶是自诩真男人的长孙策见了都忍不住离远点。他挪到贺兰熹身边,人生头一回离神剑如此之近,望向【北濯**】的眼神堪称瞻仰:“这是不是比【忘川三途】更威风?贺兰熹,我看你也是未来可期啊。”

贺兰熹瞥了眼还在苦苦支撑结界的【载星月】,不太确定地说:“这是浣尘真君的本命剑。”

长孙策纠正道:“曾经是而已,浣尘真君现在已经弃剑了。”

贺兰熹盯着少年宋玄机的身影,默默不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长孙策同样心系战场,但不妨碍他嘴上说话:“但那可是天下第一人的浣尘真君,他能出什么事。他肯定是寻到了一把更好的……唔!”

长孙策表情一变,眼中闪过一丝似曾相识的恐惧,毫无血色的嘴唇颤了颤,随后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贺兰熹:“?长孙策又吐血了!”

“剑压……”长孙策冷汗直流,面色惨白:“剑压又回来了。”

丝毫没有感觉的贺兰熹:“什么?”

长孙策:“痛,太痛了……”

贺兰熹愕然抬眸,只见在铸剑池上方悬浮的神剑竟然又再次亮了起来!从正对着他们的一把明黄色神剑开始,一把接着一把,依次点亮,剑压如同湖心投石一般,一圈一圈向外扩展延伸。

即便是宋玄机,面对来自上古神器的威压时,持剑的动作也无法自控地收缓了些许。

鬼十三看着重新恢复生气的神剑,有些意外地笑了:“居然这么快,看来‘大人’确实很喜欢你啊。”

鬼十三和宋玄机相持了数息,并未明显落于下风,此时他却主动结束了僵持:“行了,本座没时间陪你玩。”

说完,鬼十三手持血剑猛地向后翻腾,血雾般的衣袍自空中飞速掠过,转向了铸剑池的方向。

贺兰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有谢子墨作为“祭品”,鬼十三就无法接近极乐真君的神像,那鬼十三现在的行为又如何解释?

贺兰熹下意识地看向“昏迷”的谢子墨,突然想到了什么,伸出手朝谢子墨眉心探去,心间陡然一沉。

贺兰熹:“……糟了。”

被迫恢复惜字如金模式的长孙策边吐血边问:“怎?”

兰熹以【北濯**】撑地()?(),

站起身道:“这不是谢子墨的身躯?()_[(.)]???_?_??()?(),

谢子墨已经**。”

换言之()?(),

谢子墨早已完成了献祭。他甘愿献出自己的血肉和灵魂()?(),

只为鬼十三织就一件可以靠近极乐真君的,崭新的血衣。

而他们见到的“谢子墨”,不过是鬼十三为了分散他们注意力和攻击的诱饵罢了。

……来不及了,他来不及,宋玄机也来不及。

贺兰熹非常果断地下了判断,却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别让他靠近铸剑池!”

宋玄机立即追了上去,可强大的剑压严重拖慢了他的速度。

转眼间,鬼十三飘到了铸剑池的正中心,没有五官的脸毫不顾忌地直面炙热的火海:“生前只知道跟在十一位哥哥屁股后面吃喝玩乐,**还要倚仗他们后辈们的保护,真的不会觉得丢人吗?小极乐。”

一枚火星砰地炸裂,好似过年时孩童贪玩放的鞭炮。

鬼十三轻笑一声:“本座带着你的弟子前来看你了,不开个‘门’么。”

似乎是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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