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镣铐磨破了他的手腕和脚腕。他手上的伤口甚至开始溃烂,不停地渗出血。

刚刚,便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沾染在了楚晏脱下来的外裳上。

“青奴,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荀清臣无声地叹了口气。看来,她今日的心情不太好,这意味着,自己今日也不会太好过。

“请殿下降罪。”声音泠然,听着却没什么起伏。

楚晏随手捞起几缕柔顺垂下来的长发,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不解,“我的好先生,难道非得用旁人的性命,才能让你学会怎么对我说话吗?”

荀清臣还未想好要做出什么反应,整个人就被揪着头发扯了起来。钻心般的疼痛席卷了他,刹那间,额上便沁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他攥着自己身上的衣袖,极力抿紧了唇。

楚晏恶狠狠地在他手上被磨破的伤口拧了一把,终于心满意足地收回手,像个吃饱了喝足了的大猫,浑身都透出几分懒洋洋的劲儿。

“你哭了?”忽然,楚晏蹲下了身,好奇地将人揽在怀里,笑意盈盈地伸手去摸他略带着些红意的眼尾。

虽然看上去只是疼痛之下的生理性眼泪,但燕世子还是很开心,像得了新奇玩具的孩子,满怀怜爱地描摹着他的眉眼,赞道:“你哭起来真好看。”

被抱在怀里的人浑身都很僵硬,肩膀上露出来的肌肤是一如既往的苍白,但脸颊却略带着些薄红——这样的距离对他而言,实在太近了些,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会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

楚晏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的窘迫,“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荀清臣露出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疑惑。

楚晏慢条斯理地揩去他的眼泪,怔怔地低头看了会儿他泛红的眼尾后,利索地将人丢开,坐在床沿上,居高临下地挑了挑眉。

“难道是我记错了?带你回来那天,我没有夸你有一副金相玉质的好容貌吗?”

“纵使你真的不记得了……”

楚晏慢慢拖长调子,脚尖一点,勾着锁链将人拉过来,道:“刚刚,难道你没有听见我与允安的交谈吗?”

“告诉我:你是我养在帐子里的什么人?”

荀清臣垂首,刚要应答,又记起她刚刚那句威胁,放软语气,艰难答:“青奴……是殿下的男宠。”

噗嗤一声,楚晏满意地笑了。

“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就好。”她又记起刚刚那混账东西的话,笑得更加开怀。

“可惜……你离狐媚子还有好些距离呢。”仔细端详了一番他这张雌雄莫辨的美人面,楚晏打了个哈欠,轻描淡写地嘱咐道:

“你可要好生努力,尽快做个合格的男宠。否则,我只好去将你心心念念的小皇帝抓过来,与你一同作伴了。”

搬出他的主子,竟然也没让他恼羞成怒。

楚晏顿时意兴阑珊,支使他去取了长柄扇给自己扇风。

本来是没什么睡意的,只是纯粹想歇会儿。但很意外,她竟然真的睡了过去,还忙里偷闲地做了个梦。

前半段,没什么新意,尽是些鲜血淋漓的经年旧事:一会儿是荀清臣突然翻脸刺过来的利剑,一会儿又是沦为废墟的燕王府,尸横遍野的晋宁城,白骨皑皑的边疆原野……

但后半段,她竟然看见了已故的双亲。在过去从不愿来梦里见她的父母,终于在她攻破平阳之际入梦……是在为她感到欣慰,还是在催促她一鼓作气,尽快洗刷血仇呢?

楚晏不敢问,只能忍着酸涩,跟在言笑晏晏的父母身后。

九岁入京都平阳,为质六年;十五岁家破人亡,衔恨六年。

十二年……她已经十二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楚晏满腹愁情,怔怔地望着他们,可走在前面的燕王夫妇,却越走越快,越走越远,任凭楚晏如何追赶,也不愿停下脚步。

楚晏拼尽全力,也只是抓住了母亲的一片衣角。

端庄美丽的女子终于转过身来,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含着笑叹息:“我们该走了,阿晏,回去吧……”

楚晏眼睁睁看着那片衣角化为虚无。

梦消散了,人却不想醒,直到锁链叮叮当当的声音传过来,她睁开眼,看着不知何时倒在床上的男人,用力将他的手臂按在头顶,冷冷质问:“你过来做什么?”

荀清臣弓着身体,肩膀颤抖,薄薄的唇张开,咳得撕心裂肺。

楚晏瞟了眼他脖子上清晰可见的掐痕,动作一顿,看着他涨得通红的脸,好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不太确定地反问:“我把你扯过来的?”

荀清臣缓了一会儿,终于成功开口。这个刚刚遭了一场无妄之灾,险些被直接掐死在床上的男人,此刻仿佛全无怨言,哑着嗓子致歉:“是我离殿下太近了。”

“就是你活该,谁让你不躲远点儿。”

楚晏本就因为噩梦心情不太美妙,这会儿一点儿也不想见到这个碍眼的人。忍了又忍,总算默念一声我佛慈悲,摁下抬脚踹人的冲动,眼不见心不烦地侧过头,换上亲兵准备的干净外裳。

“殿下,人已经在议事厅等候了。”

“知道了。”

楚晏淡淡应下,也没立刻动身,坐在书案前批复完从晋宁城传过来的公文,才撂下笔起身。

即将踏出帐子时,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唇线绷直,不耐地唤来人:“去请易棠来一趟,看看里面那人死了没。”

守在帐子外的士兵愣了愣,好悬没问出“里面那人”是谁,“是,殿下,我这就去请易神医。”

楚晏点头,这才去了议事的地方。

里面的人已在帐子里等了一个多时辰,但即便如此,也没人敢有怨言。听到士兵嘹亮的通报声后,全都站起来,或谄媚或恭敬地行礼。

“起。”

今日的楚晏依旧未曾着甲,而是穿了一身窄袖的玄色骑装,更显身姿笔挺。腰间革带镶金嵌玉,身侧宝剑冷冽威严,长而黑的发丝扎成马尾,高高束起,乍一看真是英姿勃发,满是蓬勃意气。

自南方朝廷而来,受命来谈判的使者,恍惚间,竟好似看见了当年被誉为大楚战神的前燕王。

“像……真是太像了。”他忍不住喃喃低语。

楚晏听到声音,斜眼望过来。

这眼神却一点儿也不像燕王。分明也是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可她的眼神却冰冷、锋利,仿佛还映衬着战场上的刀光剑影。

使者顷刻间便汗湿重襟。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悻悻地低下头,拱手道:“臣失礼了。”

“臣此次前来,其实带了陛下的圣旨……”

“朱大人?”楚晏轻描淡写地打断,关切问:“莫不是在来的路上,颠坏了脑子?”

周围的兵将笑做一片。

“我燕国地界,哪儿来的楚朝圣旨?”

被称为“朱大人”的使者暗恼自己怎么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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