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清晨,阳光透过薄雾洒在应天府新修的城墙上,金色的光辉让这座六朝古都更显庄严肃静。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一阵喧闹声所打破。
一大早,应天府衙的门前便**了大量的本地破落户和商户,他们或是手持写了字的横缎,或是高呼口号,一时间,人声鼎沸,群情激愤。
“我们要生计!”
“朝廷不能断了我们的活路啊!”
这些声音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在应天府衙所在的街道上回荡,引来了无数路人的围观,这种情况在别的地方或许不可能,但在已经逐渐形成市民社会的大明京城,却并不少见。
府尹高守礼焦急地在府内踱步,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当然知道这些人是被牙行鼓动起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朱雄英的整顿计划制造障碍,然而面对如此激烈的民怨,他也感到束手无策,劝是肯定劝不走的,应天府衙也没不敢出动衙役驱散他们。
“快!先让衙役维持秩序,然后快派人去皇宫请圣孙殿下!”高守礼急忙吩咐道。
文华殿内,太子朱标坐在雕花的檀木桌案之后,看着眼前的奏章也有些发愁。
“涉及到的都捡出来吧。”
今日当值的卢德明应了声,开始在奏章堆里挑挑拣拣。
牙行们在勋贵中寻找发声者的活动不是很成功,这个时候,勋贵们绝大多数都成了缩头乌龟,反而是有些穷的不行的科道言官,面对牙行送来的金银动了心,愿意去发声反正是风闻奏事,而且确实有**基础,只要不被查到收**赂的证据就不会出问题,锦衣卫人手有限对他们这些小官的监察也没那么严密。
朱雄英踏入文华殿,朱标抬起头,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后指了指桌上的奏章,说道:“英儿,你来看看这些奏章,都是关于莫愁湖整顿一事的。”
朱雄英走上前,随手翻开一本奏章,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言官的谏言,大意都是对整顿计划的担忧和反对。
朱雄英放下奏章看向朱标,等待他的指示。
朱标深吸一口气,说道:“孤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重要,也知道你一直在努力推进。这些奏章,我都已经看过了,也暂时都压了下来,你放手去做吧。”
朱雄英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的光芒。
只要朱标暂时压下了,那就相当于“留中不发”,官员们第一本奏章没有得到批复就不好短时间内继续发声,趁着这个窗口期把事情给做了,那也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多谢父亲!”朱雄英郑重地行礼道。
朱标点点头,继续说道:“不过你也要明白,这件事牵扯到很多人的利益,必定会遇到很多阻力,你要有心理准备。”
“去吧,孤相信你能做好。”朱标又鼓励道。
朱雄英再次行礼后,转身退出了文华殿。
他面色平静,其实在他和道衍第二次商议的时候,就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切,他没有慌乱,而是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应对之策。
随后,他转身对身边的人说道:“备马,我要先去北镇抚司。”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朱雄英便在大批锦衣卫的保护下骑着高头大马来到了应天府门前。
先有刀剑,后有说教。
大批锦衣卫的到来,显然比手持水火棍的应天府衙役更有说服力,而且这些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在百姓心中也各个都是煞星般的存在。
应天府尹高守礼看着逐渐冷静下来的人群,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高声说道:“诸位乡亲父老,请大家静一静,听圣孙殿下说几句。”
听到高守礼的声音,人群逐渐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马背上的朱雄英。
“朝廷非是要断了诸位的生计,而是要清理整顿莫愁湖,建立一个更公平的市场,诸位的房舍本就是未登记在册的,此次在聚宝门外,依据各位拆除的房舍,分等级给予对应的新建房舍,不会让诸位吃亏,等莫愁湖整顿好了,自然可以回来继续做生意。”
“衙门说话不算话惯了,我们怎么相信?”人群中有**声问道。
“古有南门立木,人无信则不立,聚宝门外的房舍从今天就开始破土动工,先从莫愁湖登记并搬离的前一百户,每户除了房舍,额外赏铜钱五十贯,前一百户到五百户,额外赏铜钱二十贯,前五百户到一千户,额外赏铜钱十贯。”
明初虽然宝钞成了废纸,但铜钱的购买力还是相当坚挺的,一贯铜钱大约可以兑换一两白银,对于外地迁徙来的富户,这些钱或许不算很多,但对于莫愁湖本地的破落户,真真就是天降横财了,毕竟一户人家两年都未必能攒下五十贯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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