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注意力一旦分散,想重新聚焦就很难,鲜少能回到初始的状态。
是以,当多数人的目光被社区的混乱吸引,他们对医院的把控就会变得松懈。而此刻,便是她接近的时候。
诚然,像她这样的巨兽靠近实验区,无论藏得多好都会被发现。自她踏入这里,监控无一例外地捕捉到了她,却也全体皆然地放过了她。
毕竟,阿萨思改变了体色和体温,与金属墙叠在一起。她骗过了科技,自然也骗过了人类的眼睛。
她贴近医院,悄无声息,沿着它的窗一个个查看。
然而,她遍寻不见被“害虫”抱脸的罗斯克,只看到了几个挂水的孩子,两名骨折的矿工和一对待产的夫妇。
患者很少,护士和医生却忙着奔波。他们穿着白大褂,勾起了阿萨思对研究员的回忆,于是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们走,不料真看出了端倪。
他们消失在长廊尽头,坐上了银色电梯。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出现过。
看来,实验室被安置在医院之下。她身躯庞大,注定是探不到里头了。
看不到就到此为止,阿萨思准备撤离。谁知变故来得那么突然,继社区**后,罗斯克的家属找上门来,强烈要求见到家人,并指责伟**司侵犯了公民权利,他们无权阻止家属的探视。
在激烈的争吵声中,罗斯克的家人闯进了医院,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无独有偶,在家属与保安的撕扯间,走廊尽头的电梯门开了,跑出了一名穿着病号服的男子,正是罗斯克。
他的脸上没有“害虫”,只有惊慌失措。他光着脚跑过长廊,一边跑还一边回头:“不不!我没有病,为什么要做开胸手术?骗我的,我的体内没有怪物,都是骗我的,我才不要呆在那种鬼地方!”
很快,电梯门再度打开,冲出来一大批保安和研究员。
他们追在罗斯克身后,大喊着:“不要剧烈运动,求你!求你停下来,罗斯克,你的不安全感会加速它的破胸!”
破胸?
谁的破胸?
隔着一整排玻璃,阿萨思的目光紧紧追随着罗斯克,她看到他跑进大厅,推开保安,与家人拥抱在一起,然后——
罗斯克脸色一变,大力推开了妻子和孩子,双膝一顿跪在地上,脊背往后折,胸腔往上顶,做出了一个诡异的姿势。
“罗斯克,你怎么了?”
妻儿尖叫,后方追来的人停在原地。罗斯克回应不了任何人,他浑身都被剧痛席卷,只能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叫到最后都不像是人的声音了。
“啊啊啊!”
所有人都看到,罗斯克五指弯曲猛抓胸口,扯开了病号服。
当他的胸膛袒露在冷白的灯光下,他们清晰地看到有一个奇怪的生物在他的胸腔中游动,它像极了发育完全的胎儿,正一下下顶着“母亲”的肚皮,似乎在寻找出口。
罗斯克还在惨叫,他的肋骨正被顶开,胸腔时大时小。他的妻子贝蒂再也忍不住,她流着泪夺过保安的枪,对准了他的额头。
罗斯克艰难地点了头,泪汗齐下,而贝蒂悲痛至极,射出的**直中罗斯克的脑门。
罗斯克倒下了,血流了一地。贝蒂哭喊着跑向丈夫的尸体,她原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怎知悲剧才刚刚开始。
尸体的胸腔又鼓了起来,冲撞的力道极大,前所未有。就在贝蒂近前的一秒,尸体的所有肋骨在瞬间往外爆断,血浆飞射,肌肉破裂,内脏碎片糊了贝蒂一脸。
什么……东西?
他们看到,一条“白蛇”从尸体血肉模糊的胸膛里昂起了头,一点点往外耸动。
它没有眼睛,只有一张长满牙的嘴。像是能看到人似的,它朝着有人的方向转了一圈,发出了尖利的咆哮。而人类似是被这一幕镇住了,一时半会儿没能反应过来,等有反应时,想下手已经晚了。
贝蒂悲愤地大吼一声,举枪瞄准“白蛇”,不管不顾地射击。
伴着“砰砰”两声枪响,伟**司的研究员面色大变,大喊着“no”冲上去,夺下了贝蒂的枪,一副怕枪伤到“白蛇”的模样。
贝蒂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一下子明悟了很多:“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对吗?”
研究员没给解释,扑上去就要捉“蛇”。却不知“白蛇”早受了**的惊吓离开死尸,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游了出去,谁也追不上它。
“不!不!别让它跑了!”
与其让它失控,还不如让它**。
研究员像是才记起这东西的危险性,命令保安开枪射击,不论死活。而在枪林弹雨中,有一枚**侥幸击中了“白蛇”。伴着它的惊叫和绿色血液的飞溅,“白蛇”钻进了下水道,而人类扑空了。
扑空了……
他们追上去,看见绿色血液**蚀着地砖、铁栏和钢板,它们滋滋地冒着白烟,泛着一股刺鼻的臭味。
保安蹲下来检查,道:
“它跑了,它的血液是强酸?”他有些不敢相信,“公司在研究些什么东西?”
身后,一名研究员自言自语:“完了,破胸者跑了……跟雷普利描述得一模一样。”
贝蒂暴怒,她一把揪住研究院的衣领:“法克!告诉我,那个该死的破胸者是个什么东西?你们怎么知道那是破胸者?”
“放开我,放开!你们隐瞒了什么?你们把我们当成了什么?孵化怪物的容器吗?”
她声嘶力竭地咆哮,而**和哭声已经引来了社区的居民。
眼见人类的矛盾一触即发,阿萨思也没久留,当即追着一股酸味离开。于她而言,情报已经足够,接下来是对付外星生物的“实践课”。
她看到了,“白蛇”——也就是破胸者,会在成熟后冲破人类的胸膛出生。
由此反推,她之前的推论是正确的,“害虫”只是这种外星生物的第一形态,主要是为了寄生,而破胸者也是它的形态之一。要是没猜错,这外星生物会像蝌蚪一样变态发育,还要继续成长、进食,以进入成年期。
她不知道它的生长期要多久,她只知道再不解决它,它就会变得相当棘手。
之后,当人类在大后方内讧时,阿萨思在找破胸者;当人类为了离开还是留下动武时,她发现了路面被酸液腐蚀的痕迹;当人类逼问研究员真相时,她追踪的线索断在了通风管道口……
好吧,看来在某些时候,体型并不是越大越好,如果她能自由变化大小,那她就能钻进通风管道与它决一死战了。
可现在,她只能干看着。
不,她或许不用干看着,她可以换个地方堵它。
阿萨思仰头,将视线投向了矿区。
嗯,矿洞下的飞船装着卵,而外星生物的孵化需要**。那么,假如破胸者成熟了,它会不会抓着人前往飞船,或是取出卵去找人类?
毕竟,人类数量多,它只有一个。等人类回过神来,开始全力清剿它的时候,它一定会需要同类、需要帮手。
不过,前往飞船也不是什么好计策。
“害虫”并不畏惧她,凡是碰上会呼吸的活物一定会扑,万一她着了道就得不偿失了。
其实最好的方法是人类炸毁矿洞,再全力围剿破胸者。可以她对人类的了解,他们只会在怪物横行时才开始团结,这条无解。
阿萨思习惯了单干,趁人类不注意,她掰下了几只油桶送往矿洞,并未潜入,只是一脚将油桶踢进了矿洞里。
矿洞与矿洞总是相通的,炸毁一个,剩下几个会接二连三地塌方。只有操作得好,她或许能一举灭掉外星生物和一大批卵。
可惜,阿萨思太专注破胸者,以至于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实验室中尚有七枚卵。
除了一枚被用于解剖,另外六枚活性依旧。虽有“抱脸虫”被取出放在器皿中培养,但它们遵循本能而活,一察觉有人靠近就想贴脸。要不是有器皿阻隔,或许破胸者将不止一只。
做好准备,阿萨思化身猎手,另找了一处通风口蹲守,等着破胸者上钩。
她知道它为什么喜欢钻通风口,说白了,这是镂刻在它体内的掠食者做法。
猎手常根据气味来分辨猎物的所在地,而空气的流动会给出明确的方向。
在森林里,只要占据了一个风口,掠食者就能嗅到大部分动物的气息。破胸者也是如此,它想狩猎人类,就得靠气味来搜寻人的位置。像这种大型机械城市,应该没有房间不需要通风口吧?
也就是说,破胸者找得到每一个活人,除非他们变得跟排泄物一样臭。
同理,她也能用通风口锁定破胸者的动向,只是……酸味变淡了,渐渐趋向于无。外星生命似乎没什么体味,她竟然追踪不了它。
失策。
这东西不是一般的棘手啊。
*
翌日,上午九点。
一名清洁工在公厕的隔间里发现了一张黏糊糊的、生物褪下的皮。
它很大,像一张半透明的塑料膜,摊开如地毯,瞧着很新奇。清洁工掂量着,正打算拿回家欣赏,不料厕所的天花板漏了水,一滴滴地淋在他头上。
“阿**也只有厕所会下雨了。”
半开玩笑,他抹去水渍朝天花板仰起头,笑容还来不及僵硬,就见通风处爬下一只巨大的、黑曜石色的怪物,它的口水滴在他的头顶,露出灰黑的獠牙。
“砰!”
它从口腔中弹出长舌爆破了他的头颅。
脑花四溅,它罩住了尸体,撕咬啃食。
作者有话要说
ps:加更要我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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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人的注意力一旦分散,想重新聚焦就很难,鲜少能回到初始的状态。
是以,当多数人的目光被社区的混乱吸引,他们对医院的把控就会变得松懈。而此刻,便是她接近的时候。
诚然,像她这样的巨兽靠近实验区,无论藏得多好都会被发现。自她踏入这里,监控无一例外地捕捉到了她,却也全体皆然地放过了她。
毕竟,阿萨思改变了体色和体温,与金属墙叠在一起。她骗过了科技,自然也骗过了人类的眼睛。
她贴近医院,悄无声息,沿着它的窗一个个查看。
然而,她遍寻不见被“害虫”抱脸的罗斯克,只看到了几个挂水的孩子,两名骨折的矿工和一对待产的夫妇。
患者很少,护士和医生却忙着奔波。他们穿着白大褂,勾起了阿萨思对研究员的回忆,于是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们走,不料真看出了端倪。
他们消失在长廊尽头,坐上了银色电梯。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出现过。
看来,实验室被安置在医院之下。她身躯庞大,注定是探不到里头了。
看不到就到此为止,阿萨思准备撤离。谁知变故来得那么突然,继社区**后,罗斯克的家属找上门来,强烈要求见到家人,并指责伟**司侵犯了公民权利,他们无权阻止家属的探视。
在激烈的争吵声中,罗斯克的家人闯进了医院,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无独有偶,在家属与保安的撕扯间,走廊尽头的电梯门开了,跑出了一名穿着病号服的男子,正是罗斯克。
他的脸上没有“害虫”,只有惊慌失措。他光着脚跑过长廊,一边跑还一边回头:“不不!我没有病,为什么要做开胸手术?骗我的,我的体内没有怪物,都是骗我的,我才不要呆在那种鬼地方!”
很快,电梯门再度打开,冲出来一大批保安和研究员。
他们追在罗斯克身后,大喊着:“不要剧烈运动,求你!求你停下来,罗斯克,你的不安全感会加速它的破胸!”
破胸?
谁的破胸?
隔着一整排玻璃,阿萨思的目光紧紧追随着罗斯克,她看到他跑进大厅,推开保安,与家人拥抱在一起,然后——
罗斯克脸色一变,大力推开了妻子和孩子,双膝一顿跪在地上,脊背往后折,胸腔往上顶,做出了一个诡异的姿势。
“罗斯克,你怎么了?”
妻儿尖叫,后方追来的人停在原地。罗斯克回应不了任何人,他浑身都被剧痛席卷,只能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叫到最后都不像是人的声音了。
“啊啊啊!”
所有人都看到,罗斯克五指弯曲猛抓胸口,扯开了病号服。
当他的胸膛袒露在冷白的灯光下,他们清晰地看到有一个奇怪的生物在他的胸腔中游动,它像极了发育完全的胎儿,正一下下顶着“母亲”的肚皮,似乎在寻找出口。
罗斯克还在惨叫,他的肋骨正被顶开,胸腔时大时小。他的妻子贝蒂再也忍不住,她流着泪夺过保安的枪,对准了他的额头。
罗斯克艰难地点了头,泪汗齐下,而贝蒂悲痛至极,射出的**直中罗斯克的脑门。
罗斯克倒下了,血流了一地。贝蒂哭喊着跑向丈夫的尸体,她原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怎知悲剧才刚刚开始。
尸体的胸腔又鼓了起来,冲撞的力道极大,前所未有。就在贝蒂近前的一秒,尸体的所有肋骨在瞬间往外爆断,血浆飞射,肌肉破裂,内脏碎片糊了贝蒂一脸。
什么……东西?
他们看到,一条“白蛇”从尸体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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