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我戳呢?我戳盖在

刚刚那个声音,真的很像是肖芥子的。

现在是听不到了但密密簇簇的茅屋深处、更远些的地方

会是肖芥子吗?

陈琮犹豫了一下,从地上拖起那根树棍,小心翼翼地向着那个方向缓步过去。

绕过一幢茅屋,又拨开一丛杂乱的垂藤,好在身后的那个火堆燃得够旺火光冲天焰头跃动橙红色的光穿透无数的缝隙足可抵达厚重的黑暗深处。

那笑声又来了压得很低柔媚中带着几分诡谲。

是不是她呢?真的很像。

陈琮忍不住,又低声但谨慎地问了句:“芥子?”

面前是一棵挤塌了茅屋的大榕树枝桠上挂下无数的气生根像一面疏密无序的门帘茅屋弱柳扶风样地斜倚在榕树身上,生平头一次,陈琮发现只要姿态得当、茅屋也可以给人以娇羞之感。

那声音就是从茅屋的那一面传过来的。

陈琮拂开那片气生根说不清是为什么缓缓放轻步子。

“我不管,杀光他们把他们通通杀光,一个都不要留!”

陈琮的心砰砰跳起来,声音真的是肖芥子的,但什么叫“把他们通通杀光”?肖芥子怎么会讲这样的话?

他有点喘不上气,好在用不着冒险绕过去了茅屋朽坏开裂从茅草和竹木的罅隙间他能隐约看到点什么。

先看到一把握在手里的刀刀身磨得锃亮其上还有血迹漫流握刀的手指节白皙纤细显然是个女人。

陈琮屏住呼吸慢慢挪动身位、换了个角度。

看到那个拿刀的人了只不过她是背对着他的。

她穿了一件宽袖的外罩白纱袍衣长及地长发以红色的发带半束后背上……

陈琮先还以为她后背上抱扒着一只大蜘蛛惊得险些叫出声好在很快看清楚了那不是真的蜘蛛只是刺绣上去的但是绣技卓绝重工华丽正对着看时隐有立体效果。

不过即便从侧面看这蜘蛛也真心让人发寒:它的躯体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后背八根细长的步足呈向前抓抱状绣线大部分用黑色

但步足掺金丝最诡异的是眼睛部分金红线相间火光映上去简直像在转动一般。

再然后伴随着轻笑声她微微侧身语声温软语调阴寒:“杀干净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陈琮惊地连退两步这不是肖芥子是谁?

他的心跳得几乎要蹦出来喘息急促顿了会惊觉那头没动静了赶紧一个跨步绕过去。

果然人已经走了。

陈琮站在她刚刚站过的地方想到她之前说的那两句话只觉遍体生寒。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叫他:“陈琮?”

陈琮身子仿佛过电立时回身看到肖芥子一脸惊喜

好家伙这么短的时间就换了一身现代装了陈琮不及细想树棍抡起来御她于两米之外喝了句:“你给我站那。”

肖芥子愣了一下果真站住了眼珠子滴溜溜的不明白他这么如临大敌、连棍都拎上了是为了什么。

陈琮上下打量她觉得眼前这个真挺像的但谨慎起见还是问她:“鹭鸟飞打一个字是什么?”

肖芥子想也不想:“路啊。”

“不是你一开始不是答这个。”

一开始?

肖芥子想了想:“八?”

陈琮长吁一口气这次对了。

这么独特的错误赛道除她没谁了。他撒手扔了棍子这才发觉掌心汗津津的风吹过来额头上冰凉大概额头也出汗了。

不过还好总算是找到人了陈琮如释重负大步过来才走了几步肖芥子吼他:“你站那!”

又怎么了?陈琮太阳穴微微一跳旋即收步。

肖芥子瞪着陈琮看先时还觉得怪紧接着就反应过来:陈琮在跟她确认什么好像要证明她是正主。

那你呢你是正主吗?

“我戳呢?我戳盖在哪了?”

陈琮笑起来觉得确实是她没跑了他勾起食指往左肩上点了点:“这这呢。”

他记得很清楚锁骨和肩胛之间有个凹窝是挺好戳的。

这下算是确认无误了肖芥子忍不住也笑起来笑得眉眼眼弯弯的几乎是蹦跳过去的:“你怎么来啦?”

陈琮上前一步,下意识两手微抬,想接抱住她,哪知近处又有人“咦”了一声,说:“鹭鸟飞,打一个字,明明应该是‘路’啊。”

怎么还有人啊,陈琮吓了一跳,手又放下了,然而肖芥子一脸欢喜的、已经到跟前了,没点表示实在不好,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把握住她的手,用力摇了两下。

肖芥子万万没想到,陈琮会跟她握手,如此正式,她忽然也局促起来,觉得来而不往非礼也,于是也用力回握,使劲摇了两下。

这商务的氛围一经开头,好像停不下来,肖芥子微侧了身,给陈琮介绍说话那人:“这是神棍,这个……是陈琮。”

神棍恍然:“哦,你就是那个小琮琮啊,听小结子说起过。”

他走上前来,心里纳闷着什么时候年轻人之间开始流行握手了,然后有样学样,郑重伸手,以示自己紧随潮流:“你好你好。”

又问:“你们见面为什么要先猜谜呢?这是约定还是……怎么的?”

肖芥子也想问这个。

陈琮看了看左近,还是忍不住心悸:“咱们先回去再说吧。”

***

肖芥子和神棍于上午9:50分从夜宿的那棵大榕树离开,为了给后进的花猴等人留下讯息,神棍在一棵树上留了字。

写完了,问肖芥子要不要也留名,肖芥子意兴阑珊:“人家是进来找你的,留我的名字干什么呢。”

神棍总有道理:“这是个纪念啊,以后你故地重游,看到当初的留书,不觉得亲切吗?”

也是,肖芥子接过笔,见神棍画了个三瓣莲,于是随手在边上撇了一下,敷衍了个月亮了事。

早晨雾大,两人绕了点路,不过还是于中午前到达废寨。

废寨不是肖芥子的目标,她想绕过寨子、直奔魇神庙,但问题在于,此时徐定洋等人也吵吵嚷嚷地汇合了,且大手一挥,上山去了。

总不见得是上山打猎,至此可以确认,这伙人的目标,也是魇神庙。

为免两相遭遇,她一直躲在暗处观察,末了惊喜地发现,徐定洋一伙人完全是没头苍蝇般乱找,紧接着,她就想明白了:梁世龙的确来过魇神庙,但那是三十多年前,也就是说,他能给徐定洋等人提供的信息是滞后的。

因为十多年前,魇山地震过,山肠的入口位置也有变动,那之后,能明确说出入口在哪儿的,只有两个人。

姜红烛和陈天海。

陈天海远在景德镇的茶室养老,而姜红烛临终前,把入口处的信息告诉了她,也就是说,而今魇山上下,只有她能找到进魇神庙的路径了。

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节,肖芥子如释重负,她带着神棍退回到近山的一间茅草屋里,告诉他自己计划打时间差:先睡觉,养足了精神,趁夜入山进庙。

所以,禄爷一行人进寨的时候,肖芥子那头睡得天昏地暗,压根没留意,再然后,是被木鼓声吵醒的。

敲木鼓、猎人头,这声响,的确是让人心生惧意。

两人窝在茅草屋里,屏息静气,连火塘都没点,静听外头动静,原打算等外头消停点了再上山,哪知猝不及防间,听到扩音喇叭里传来的惊叫声。

——“蛇!蛇!蛇!”

神棍判断这是山鬼来人了,因为一般进山的人,好像不太会带扩音喇叭。

再然后,又是楼塌又是点起大火堆,这么大动静,想错过都难,出于谨慎,两人没有直奔现场,而是从外围绕了过来。

人生多惊喜,没想到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陈琮。

……

肖芥子不想跟闲杂人等、尤其是徐定洋或者颜如玉会面,好在作为神棍的“女助理”,她只是去走个过场,当下套上外套、戴上了山鬼的防瘴口罩,神棍也穿戴齐整,但嫌口罩太憋闷、硬是拉到了鼻子下头。

竹楼前还是刚才的光景,火堆燃得正旺,花猴和大灯正往火里加料,除了梁婵和养神君,大部分人都围在竹楼一角,查看、议论着什么。

花猴一抬头,惊喜莫名,扔下手上的活赶紧迎上来,大灯没见过神棍,先还发愣,待看到二人装扮,也猜到了,忙亦步亦趋撵上。

陈琮觉得奇怪:“他们看什么呢?”

花猴说:“楼不是塌了吗,但不是散架是斜塌,这种干栏式的竹楼,都有柱子支撑,刚他们检查发现,柱子是被破坏过的。”

这就意味着,即便没有那条蛇,楼也会塌。

***

竹楼没了,没那么大的房子容纳所有人,不过总有办法:花猴找到三间半塌的

茅草屋,卸了门,门口都对着中央的小空地,在空地上生起大火堆,三方各占一间,门口各留一人,守夜、兼照顾火堆。

这样,离得近,抬眼就能看到门外,往来也方便,可共同防御,又各自独立。

最大的一间给了“人石会

春焰损兵折将,只剩四个人。

山鬼则上升到四个人,花猴喜气洋洋,截至目前,可谓一切顺利,人找着了、且毫发无损,他往半空放了颗信号弹,让外头的同伴放心。

陈琮当然归属“人石会,但人基本是长在了山鬼这头,他把之前看到白衣女人的事给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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