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无言的气氛终于被打破。

“这道汤是河豚,正是赏味时节。正所谓一朝食得河豚肉,终生不念天下鱼。”祝清笑着接了话,“小公子是有口福之人。”

流风自觉失态,对祝清感激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压低声音向一旁问道,“大人,河豚是什么?”

容衍明显兴致缺缺,“鱼。”

“什么样的鱼啊?”

“周身是刺,爱生闷气。”

“还有这样的鱼啊?它有什么要气的?”

“……”

流风问着问着,忽然见到大人唇角一勾,像是微微泛出些笑意。

这是自入席之后刚见大人神色松快了半分,流风小声继续道,“……大人笑什么?”

容衍执着六角玉箸,在指节上慢条斯理地捻动,“笑和它一样的某人……”

流风眼珠子转了转,人?和河豚长得一样?那岂不是长得很吓人?

他还没想象出来河豚的样子,又开始自顾自想象着一个顶着河豚脑袋的人,完全没注意到自家大人说着这话时,微微挑了挑眉,目光习惯性地掠向了斜对面。

祝老夫人又开始讲起了祝府生了蛛网的光辉家史,祝筝听的耳朵起茧,忽感颈侧一凛,抬头对上一道凉沁沁的视线。

好端端的,容衍又看她做什么?

方才太傅大人似乎一直在生闷气,反正他那张脸整日里看着没怎么高兴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可不敢揣测。

但现在去看,又好像不生气了,反而含着几分耐人寻味的意味。

有什么有趣的事吗?难不成祖母讲了什么新鲜的话题?

祝筝竖起耳朵听了会儿,祖母眉飞色舞,讲的还是些陈芝麻烂谷子。

她很快便跑了神。

隔了一会儿,再抬头,容衍换了个支颐撑腮的姿势,竟还在看她。

饭桌上人多眼杂,祝筝只好幅度很小地眯了眯眼,警告他把眼睛挪开。

容衍抿唇,非但没错开视线,唇角牵起点浅淡的弧度。

这下是真的在笑了。

祝筝被笑的心生狐疑,赶紧低头,在盛着汤的碗里用倒影悄悄检查自己的仪容。

牙上没有沾菜叶,脸上没有粘饭粒,虽然头发有几丝翘起,但总归看下来还算是人模狗样。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桌子上就这么几个人,大家又都被规训的像木头人一样的好教养。

故为了掩住一连串的蹊跷动作,祝筝低头假模假样地吃了几口饭,吃完又高高端起了面前的玉带汤,行云流水地猛喝了一口。

只能说传家宝不愧是传家宝,汤在暖桌上放了那么久居然还是烫的!

一口热汤闷在口中,祝筝想吐不敢吐,只能埋着头偷偷咂舌,鼓着腮吹了两口气,舔了舔被烫红的唇瓣,唇色染上一层湿亮。

对面的容衍眼帘微动,稍错了目光,端起手边的凉茶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自家大人沉浸在独自为之的眉目传情时,流风毫无察觉,目光始终在一桌子的菜上巡逻。

直到定格在某一个玉色盘子上,他指了指道,“大人,那个腿是什么的腿啊?”

“……”容衍看也没看流风,“想吃就拿。”

流风露出一排白牙,“谢谢大人!”

好不容易捱到宴席散了,祝筝借口遁了,没成想没走几步,就迎面撞上本应在正厅陪祖母继续推拉客套的……

“太傅大人。”

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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