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阴阳之说吗?
她翻开看,第一页密密麻麻写着一段文字。再翻第二页却什么都看不见,第三页第四页全都是空白的。
看来这书同这玉镯一样大有玄机。
苏棂玉凝神去看那文字:
第一境引灵,修习者须盘腿而坐,心无他物,万念俱空,吐纳天地阴阳之气……
读罢,书页之上浮现了一个巴掌大的虚影,那虚影是一个老头,闭目端坐着,随着他的入定,身形渐渐隐现而出一个八卦太极图。
苏棂玉被这虚影老头惊住了,惊得书籍啪嗒一声掉落在床,好在被褥软并未发出什么声音。
“请问你是?”
虚影一动不动。
苏棂玉看他不回答,一时没忍住伸出纤纤玉指戳了戳虚影。
很显然手指穿体而过,这看来真就只是一道虚影。
一时想不明白,苏棂玉干脆学着虚影的模样盘腿坐了起来。
她闭上了眼睛按照书里的指示尝试着感受天地之间的灵力,一开始只闻窗外风声飒飒,她耐着性子将心中杂念驱除,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她终于感受到了周遭有一些细弱游丝的不同气息。
这些温润的气息正在顺着皮肤的毛孔钻进她的身体里,继而又融入到了她的经脉之中。
她默念口诀,灵力顺着她的经脉开始运行起来,最后一点点汇聚在丹田之上。
晨光微熹,透过窗棂间的缝隙洒在苏棂玉脸上。
苏棂玉这才睁开了双眼,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她竟然就这样坐了一整晚,但比睡了一晚还精神。
她起身整理好被褥,推开屋门走了出去,走到水缸旁边发现里头空空如也,挑起一旁的木桶和扁担往河边而去了。
那条河在桃源镇外面,离苏家大约一刻钟路程。一刻钟说长不长,可若肩上还要挑着水那就显得漫长无比了,再加上还要走一截坑坑洼洼的路,不似镇里铺满了青砖。
这是苏棂玉第一次干杂活,并未考虑那么多,心里只想着为家里人做点什么,以弥补两年来她们对自己的包容。
很快便到了河水边上,河边亦有早起的人过来打水,但那些人见了面都会彼此之间寒嘘一两句,只瞧见了苏棂玉都噤了声。
苏棂玉只能默默叹了口气,估计她的名声在整个桃源镇算是臭名昭著了。
她将两个木桶都装满了水,学着其他人将木桶挂至扁担两头,然后用肩膀扛起扁担,一开始还觉得有些费劲,步履略不稳单。
等一路颠簸到了家,木桶里的水晃晃悠悠洒落出去了许多,她将水倒至水缸里,发现才仅仅不过没过了五分之一处。
苏棂玉皱眉,拿起木桶再次快步往河边去了。往返多次间,她的速度越来越快,步履也越来越稳健。
苏子珩起身之后准备打水洗面,正看见苏棂玉往缸里倒水。他的表情很错愕,如果没看错的话,她一次性挑了四桶水回来。他妹妹何时有了这般大的力气?
苏棂玉回身便看见了僵在原地的苏子珩,笑道:“以后我会让家中日子好过起来的。”
苏子珩上下打量苏棂玉一遍,只觉破天荒了,这话竟是从他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妹妹口中说出来的。
正说着,院门传来了浑厚的男子声音:“这里是苏家吗?”
那声音听起来很不善,苏子珩赶紧迎了上去,这才瞧清楚此人,是一个赤膊中年男子,一道狰狞的疤痕刺目的印在他脸上,手里拎着一把大刀,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五大三粗的男子,看这阵式倒是像催债的,苏子珩硬着头皮道:“是,请问你们是?”
那男子嫌弃地看了一眼苏子珩,然后一把推开了苏子珩。
后面的跟班会意,朝着苏子珩骂骂咧咧道:“去,小白脸,咱们高爷都亲自来了,还不把你老子喊出来。”
听到院中动静,苏家人陆续从屋中出来。
苏父去看那为首的高爷:“请问这位爷,您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高爷将刀举起扛在肩上,居高临下地睨着苏父,然后又将刀“唰”的一下指向了苏棂玉的方向。
苏棂玉微怔,继而明白这可能是夺舍者留下的烂摊子找上门来了吧,心里默默哀嚎一声。
苏父忙问:“不知小女何处得罪了你?”
高爷朝后面的跟班使了个眼神,其中一个瘦高个子会意,从衣袖里掏出一张借据甩到苏父面前:
“两年前,你女儿朝咱高氏钱庄借了八百贯钱,说以两年为期必定还款,咱高爷宽厚,想着两年就也就不多收你利钱了,还个九百贯就成,可这两年已到期,咱们可是足足等一个月也不见你们来还钱啊,这不特地从城里赶来了你们这小地方。给个解释吧,苏老爷?”
闻言,众人大骇,皆侧目看向苏棂玉。
苏棂玉也当场愣在原地,九百贯钱?突然觉得夺舍者之前强抢离槐也不算什么了。想着想着,苏棂玉怒从中来,拳头握紧了又松开。
“我不记得有这事,你们如何证明这钱是我借的?”
苏棂玉抬眸定定看向为首的高爷。
高爷冷哼一声:“这上面可还按着你的手印呢,不信的话咱们可以去衙门证实证实,只是到时候还得吃吃牢狱之苦,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转过身去看苏棂玉,语气微顿,眼里闪过一抹灼灼异色:“啧,您这女儿倒是生得不错,若是拿不出钱,不若将其卖与我?我送去江南最好的秦楼楚馆,做个花魁娘子倒是能挣回来这九百金,不知尔等意下如何。”
苏母一听,呸了他一声,也不管那刀还指着苏棂玉,直接将苏棂玉拉至到身后:“休想!”
见她还敢躲开,高爷不乐意了,眉毛一竖,将手中利刃飞了出去,直直插在了苏棂玉旁边的门板之上:“不卖身也可以,把钱拿来。”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苏棂玉面色也是一白,余光瞥到站在屋檐之下离槐,他眼神淡漠,好像对这等事并不关心。
只是下一刻,那络腮胡子似的高爷忽然右腿膝盖一弯,“砰!”地一下单膝跪地了,他惨叫一声,脸顿时臊红,其后的小跟班们都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高爷回头瞪了他们一眼,他们方忍住笑意。
他又以为是谁拿石子打了膝盖,低头去找,苏家院子扫得干干净净的,并不见任何石子,真是邪门了。
正要发火,又见苏父叫了苏槿儿泡了几杯茶来,然后亲自招待他们:“各位爷、各位大哥请先坐会,我们这就想法子。”
高爷这才稍微缓和一点,顺势坐在了苏父搬来的藤椅上。
苏家众人急得团团转,各自都将藏的私房钱拿了出来,最后汇到一起也就将将凑够二十贯钱。
苏母咬咬牙,又看了一眼这个宅子,哭道:“咱们把这宅子卖了吧,总不好真叫他们将棂玉掳了去。”
云娘剜了一眼苏棂玉,恨恨道:“卖了吧,不然咱家出个花魁,我真是羞得慌,言哥儿以后长大还怎么做人,钱没了可以再挣,花魁娘子可真出不得。”
其他人也点点头,苏棂玉也在心中默默点了头,这孽不是她造下的,她不能内耗,得想法子先度过眼前的危机,然后挣钱还债。只是也不知那雷劈没劈死那夺舍者,若再叫她瞧见她,她定然要请道观的仙师收了她!
苏父回屋将房契拿了出来:“高爷,咱这屋子虽不是在府城那等地带,但到底也是个五进带花园的宅子,值个五百贯。您先收着,另外四百贯钱还请再缓缓。”
高爷昂着头,没有接。
苏父长叹:“就当咱再借四百贯钱,一年后还清如何?”
高爷忍着膝盖的痛意,低头去看,其中有丝丝血迹洇出,疼得他想嗷嗷叫,可又顾及面子并不想被人发现他的难堪,以免失了他的威严,此刻他只想着快些回去上药休息,只好道:“五百贯,一年后须得还五百贯。”
苏父连连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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