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
一觉醒来,郑平平发现她已经回家了,刚才正睡在自己房间的小床上。屋里半黑不明,窗外透着薄雾似的白光。
已经是傍晚了,太阳都下山了。
郑平平的屋子在正屋最西边,门是新修的,精细程度跟其他屋子完全不一样。
镶在新凿出来的门洞里,有种她娘的审美与她奶的审美碰撞,产生的惨烈感。
她的屋子不是完全一整间,而是拿细藤条密密的围了张墙大的屏障,把郑老爹和郑老娘的房间隔了一节给她。
屋里放着新打的跟她差不多高的小柜子、小桌子,还有一张一米五的小床。
之所以五岁就自个一屋,但又没完全一屋。是因为郑平平嫌和娘一块睡觉总被吵醒。
她爹她娘都是起得比鸡早,努力奋斗、发家致富的勤劳派。与郑平平这个能睡一天就不睡半天的懒虫十分不适合当室友。
想自己一个屋,她娘又不放心她一个人睡,怕半夜小偷把她偷走。完全不考虑郑平平难搞程度,还不一定是谁卖了谁。
总之,协调之后得出了这个结果,分屋但不完全分。
从小柜子里摸出块饼干垫肚子,郑平平边吃边推门出去,正好看见她奶赶着猪仔进来。
‘呦呵呦呵’的赶猪,还挺像那么回事。看猪仔时,两眼放光,透着一股要吃猪肉的亲热。
完全看不出她曾经因为人家的猪路过自己家门口,憋不住拉了摊粪便,而堵着人家门骂的嫌弃劲。
就那还是人家提前道歉,并赶回家就给她清理的结果。要是真遛猪留粪,郑奶奶得把人家猪圈拆了。
“奶,我咋回来的?”
郑平平分她奶一半饼干,含糊道:“做饭了不?我饿了。”
郑奶奶空出一只手接过饼干,不客气的嘲笑她还没猪勤快,“大家都等着你睡醒再吃,岂不是要饿死。
还咋回来的,睡得跟只小猪仔似的,当然是放筐里带回来。”
怕把郑平平放车后座再颠掉下去,放前边杠子又碍事。
郑奶奶在后座左右各挂了一个筐,一个放郑平平,一个为了保持平衡,特意去粮站买了差不多重的大米,花了好几块钱。
骑着借来的旧自行车,又重又颠,郑奶奶回来也成了郑二叔的弱鸡崽子样儿。
把猪关进新札的篱笆围栏里,带着郑平平去厨房吃饭,郑奶奶指着墙角还没收进瓮里的大米。
道:“看见没,那为了拖你回来买的,十块钱,把你兜里钱给我。”
郑平平扫了眼,又扫了眼,“这么点米十块?奶,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啊。还是你老年人脑子转不过弯,被骗了?”
不等奶奶发火,郑平平掏出老娘给自己的十块钱定金,“给你,给你,算孝敬你的,行了吧。让我看看做了啥好吃的?”
这还差不多。
郑奶奶净赚十成多,高兴了,寻思正好用这钱再买点东西做卤味。
掀开捂着的锅盖,把炒菜和焖米饭给郑平平端出来。外边没收的桌子上,还放着凉拌黄瓜和煎鱼片,再盛碗大碴子粥,就差不多了。
“也不知道你咋那能吃,还不长肉。”郑奶奶愤愤不平,“白吃那老些好东西。”
她又想起来了,今早被郑平平坑了猪油渣的悲惨往事。
“我睡着之前,你不是没和玛丽吵出个结果吗?后来怎么样了?”
郑平平坐在小马扎上吃饭,郑奶奶坐在厨房门口,借着还有点亮堂的天光补衣服。
“能咋样,我一说公安局,她哪还敢说话,让我吓得服服的。”
郑奶奶吹嘘自己,手上针线飞快穿梭,然后骂郑平平,“人家大壮都没你穿衣服废,也不知道你整天缩着睡觉,怎么把衣服磨破的。”
大碴子粥又熬了熬,喝着不那么喇嗓子,还挺好喝的。
郑平平就着她奶的光荣战绩当说书,来下饭。
听外国友人小资阶级玛丽,是怎么跟华国光荣劳动人民致歉的。
“她特别认真地跟我道歉,还要给我买水果送礼,但是我没要啊。”
郑奶奶强调完,很自豪,“我是坚决不会收她的礼的。我义正词严,身板挺的特别直,很果断的说‘你以后好好做人,离我家朝荣远点,比什么都强’。
然后她就十分羞愧的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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