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柯亚音乐学院是一对一的教学方式,同专业的学生都不一定能时常碰面,就别说不同专业和不同院系的。

严墨在学校里很少有机会碰到谢言昭,每次见他也必定是在琴房,这种时候也基本说不上话,所以在这次综艺之前,严墨认识谢言昭,但谢言昭并不认识他。

严墨答应代替严白参与拍摄,除了岳康的原因,再就是因为知道谢言昭在这里。又刚巧碰到自己寒假,有时间过来。现在难得能近距离地接触,严墨当然要找机会让对方指导一下自己的琴艺。

被唐苏一搅合,琴是练不下去了,严墨跟谢言昭扯闲话,问她:“学姐还会回M国吗?”

谢言昭点头,“年后要回去一趟。”

“去做什么?”如果时间赶巧的话,说不定能跟自己一道过去。

“给奥格拉夫当助理。”

“……啊?我们校长年后要开演奏会吗?”严墨惊讶。

谢言昭“嗯”了一声。

谢言昭在索柯亚读了两年书,就给奥格拉夫当了两年助理。每次逢他举办演奏会,她就要把整场的曲子演奏一遍,用不同的乐器,充当不同位置的乐手,让奥格拉夫听一下效果。

奥格拉夫去跟乐团排练时,也会叫谢言昭一同跟着,她可以帮乐手调音。有的时候奥格拉夫写的曲子很难演绎,乐手达不到他要的效果,这时就会叫谢言昭给对方演示。不管是弦乐、管乐还是打击乐,谢言昭都达到了专业乐手水准。

按奥格拉夫的意思,她精通那么多乐器,有绝对音感,听力又很敏锐,天生就应该做一名指挥家,而且如果她真的入了这行,一定会非常出色,将来达到的成就也只会比自己高,不会低。

因为全世界的指挥家都明白,对于他们而言,每多精通一门乐器,那都是一笔无上宝贵的财富。

奥格拉夫真心想把谢言昭收做学生,奈何谢言昭对这门职业没有兴趣。

也是因为谢言昭跟着他做了两年助理,且这份工作做得非常出色,奥格拉夫见识了她的能力,才会那么欣赏她,在她念书的时候,叫本专业的老师照顾她不说,还会时常喊回家,让自己的太太埃莉诺指导她。后来她毕业了,也大力支持她的事业。

奥格拉夫每年给谢言昭送出一份很特别的生日

礼物,但这礼物没有那么好收的。收了礼,就得回去再给他当一段时间的助理。

所以谢言昭说自己年后要回去。

“学姐,你真厉害!”严墨由衷道。

奥格拉夫作为校长,是不参与教学工作的,尽管他的专业能力在他们学校是最高的。作曲专业的学生都希望能成为他的“编外学生”,但这么多年下来,奥格拉夫只收了一个非作曲专业的谢言昭。

他们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有一次学校为一名退休教授办了退休典礼——一场别开生面的演奏会。奥格拉夫亲自做指挥,全校学生是乐手,谢言昭承担了首席和助理两份工作。

他们那时终于知道她的助理工作的具体内容到底是什么,也知道这份工作只有她做得来。从那之后,谢言昭就成了他们学校的传奇人物。

“学姐,年后你们排练的话,我可以过去旁听吗?”严墨询问谢言昭。

“这我得问我一下奥格拉夫,到时候给你回复。”谢言昭道。

他们的排练一般是非公开的,但如果奥格拉夫允许的话,是可以进去旁听的。

“好!谢谢学姐。”

*

晚饭依旧是在院子里吃,还是中午那几张木桌拼起来。每个人面前的菜各不相同,镜头一扫,大家发现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怎么关胜胜她们有鱼有肉的?】

【我还以为这次会是陆成思跟沈连枝他们吃得最好呢。】

【关胜胜跟她经纪人这么厉害?到底挖到什么宝贝了,能换到鱼跟肉?】

【我看了她们房间的直播,你们一定猜不到,她拿什么去跟村民换的。】

【我也看了,答案是欠条!】

关胜胜跟欧阳岚两个没干过农活的,挥了半天铁铲,只见土,不见菜。后来关胜胜就壮着胆子,拿上欠条去敲开了村民的家。

她跟对方说,先借点食物,回头等这期节目拍完了,一定把钱还给他们。

一把菜是一百块,一条鱼、一块肉,都是两百。她欠条打的金额高,而且村民知道这是在拍综艺,不好意思拒绝,都会给她换。

秦漪事先不知道有人会拿欠条去换,得知关胜胜的操作,特地发布了一条新规则:“第一次就算了,下次再用欠条,就算违规。

关胜胜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今天先吃个饱肚子,下次要面临的问题,下次再想。

饭桌上吃得最差的是严墨这组。

严墨没怎么参与挖菜环节,是岳康一个人干的活。岳康毫无怨言,尽管也没挖到什么,最后拿着一点小得可怜的土豆去跟村民换了大米跟一点咸菜。

要求不高,能吃饱就行。

【这两人愣是把咸菜吃出了满汉全席的感觉。】

【活该这两人一组,没有半点口腹之欲。严白怎么不早点把他弟弟介绍过来,他才应该是岳康的艺人。】

岳康现在精神得到了放松,吃什么都香,严墨则是尝到了知识食粮,晚上不吃都行。两个人确实适合搭在一块儿。

饭后陈静好来了,她把谢言昭需要的东西都买齐了。

陈静好还贴心地给她采购了两只行李箱,东西装在行李箱里。

一打开,谢言昭傻眼了。

真丝四件套、珠光重磅睡衣、双面山羊绒大衣……这些统统都没有!

箱子打开后,纯棉或夹棉的四件套、睡衣;各式各样的粗线毛衣、棉服、羽绒服,还有秋衣秋裤瞬间膨胀开。

这哪里是她清单上的东西,那简直两模两样。

为了防止那些东西掉到地上弄脏了,陈静好将东西从箱子里搬到床上。

“这些虽然比不上你用的贵,但是很暖和的。我们这山里白天有太阳,感觉不到冷,一入夜,那冻得都叫人都睡不着觉。你单子上那些其实都不怎么保暖,我给你买了很多御寒的衣物。”

“这些贴身的衣服,我也买了几件,不过文胸我不知道你的尺寸,就买的运动款内衣,不知道你能不能穿。如果你不喜欢我,你可以把尺寸告诉我,我去给你买。”

陈静好说得自然,谢言昭却是有些懵。她下意识看了眼房间,好在她这里没有装摄像机。

半晌,她张了张口:“我……”

这叫她怎么回答呢。

陈静好笑了笑:“或者,你自己去买也行。”她很自如地转移了话题,“我今天给你拿过来的内衣、内裤,还有睡衣,都是洗过的,用火烤干了。你摸摸,还热的呢。”

贴身的衣服必须要洗了才能穿,所以陈静好把东西买

回来就立即下水洗了。为了能让谢言昭今晚就有衣服穿,特地用火烤干。烤了一下午,这会儿干了赶紧给她送过来,上面还带着温度。

“对了,还有这个。”陈静好从衣服堆里掏出一个大红色的橡胶暖水袋。

“你上床之前灌满热水,塞进被窝里,这样睡觉的时候脚就不会冷了。不过刚灌的热水可能会比较烫,你得拿一块毛巾包着。”

陈静好说着,打开另一只箱子,从里面取出三条新毛巾,“给你买的,一条洗脸、一条洗澡,还有一条,就用来包水捂子。”

谢言昭看着那三条颜色“艳丽”,印着鸳鸯花纹的毛巾发怔。她已经很久没用过毛巾了,洗澡用浴巾一裹,洗脸则用一次性棉柔巾。

“毛巾是新的,我没给你洗。你洗澡或洗脸的时候,给它搓几下就好,至于包水捂子的那条你就不用管了。”

陈静好一边细心地给谢言昭讲解,一边继续往外搬东西。衣服之类的放床上,洗护用品,诸如牙膏牙刷、沐浴乳、洗头膏则堆到桌上。

她还买了擦脸的护肤品,不过都不是谢言昭写在清单的品牌,她买了一个中端档次的牌子。

她有些难为情地说:“这在我们镇上已经是最贵的了,你将就用几天。”

另外,她还买了纸巾,所幸不是那种粗糙的草纸,而是正常的抽纸跟卷纸。

“这些东西你先用着,缺什么再跟我说,我替你去买。”

陈静好做事大方又周到,能看出她已经尽力了,虽然离谢言昭的标准差了很多,但她有从实际问题出发,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很周到。

谢言昭不好说什么,就先点头应下来。

她将那些衣服用衣架子挂到落地衣架上,不得不说,铁的就是结实,挂个几十斤东西一点不带弯的。

只是一排衣服扫过去,花花绿绿的颜色,土得要命,谢言昭都不敢看第二眼。

谢言昭收拾好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她找出睡衣去洗澡。是一套纯棉的春秋款,长袖长裤,淡粉色的布料,上面印着月季花——红的花瓣,绿的叶子。真的很土,但摸起来还挺舒服。

一楼的其他嘉宾这会儿都洗完了澡,就剩她一个。

谢言昭抱着睡衣进了卫生间。

地面铺的瓷砖

,洗手台和淋浴间用一条浴帘隔开,瓷砖沾水后,被鞋子一踩,一片脏污,所以谢言昭这会儿看到的就是已经有些“狼藉”的卫生间。

她杵在那里没有动,内心挣扎。

本来穿自己不喜欢的衣服就叫人难受,现在卫生间还是这个样子,她崩溃到不愿意下脚。

“你要用卫生间吗?我给你整理一下吧。”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谢言昭回头,看到是夏藏风。

他熟门熟路地从楼梯下面取出拖把和抹布,一点没带犹豫地迈进了卫生间。

看起来,是已经干过一遍这个活了。

他解释道:“二楼是浴缸,住在上面的人都是在一楼洗的澡,所以这边看起来就比较脏。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我收拾好了叫你。”

谢言昭看着他在里面拖地,想了想说:“你别忙了,我叫唐苏来。”

这拖地的活儿她是干不来,但是唐苏应该可以。

总归是自己亲弟弟,能随便使唤。

夏藏风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她:“现在没有热水,不如你叫他帮你烧水吧。”

“什么?!”谢言昭大吃一惊。

这什么鬼地方,物资稀缺就算了,连热水都没有?之前也没听说热水供应有时间限制啊!

“这热水器的储水量是家庭用的,不够十一个人洗。你这会儿肯定是没有热水了,叫唐苏帮你烧吧。”夏藏风道。

其实到他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这储水量最多就只能提供五到六个人。

谢言昭听得头昏脑涨,感觉这个住宿条件就是在一点一点突破自己的心理防线。

夏藏风看她表情有些恍惚,安慰道:“这里有电热水壶,烧起来很快的,你要多少热水都可以。今天你是最后一个,那明天就可以早一点洗。”

“没事的,任何问题都可以解决,不要忧心。”

他的第一句话没起到什么作用,但是第二句话谢言昭听进去了。因为他这句话听起来有一种“睡一觉醒来,明天又是新的一天”的豁达人生观在里面,确实能起到一定的开导作用。

但实际问题还是要面对。

唐苏因为饭前的事儿,还在生谢言昭的气,但听到她要洗澡,立马下去给她烧水了。

卫生间被夏藏风收拾得一根头发丝儿都看不到,不知道的以为他以前干过家政。

唐苏烧好水,用桶盛着拎过来,他还给谢言昭配了一个水瓢,方便她往身上泼水。

谢言昭很难接受用这种方式洗澡,唐苏握紧她的肩膀,“姐,你忍一忍,明天我一定让你第一个洗!”

他的表情坚毅,仿佛需要忍耐的是他,而不是谢言昭。

于是谢言昭经历了人生第一次“非正常”的洗澡方式。

晚上气温骤降,谢言昭出房间的时候已经感到有些冷了,但因为对当前的洗澡条件过于震惊,让她暂时忽略了气温变化。等她进了浴室,脱光了衣服,冷颤一个接一个,喷嚏也是一个接一个。

她洗得匆忙,连沐浴乳都没打。用热水冲了一遍,然后快速擦干净穿上薄款睡衣。再火速冲进房间,也不管丑不丑土不土,从衣架上抓到一件厚衣服就往身上套。

那也是套睡衣,不过是外穿的,不能穿着睡觉。三层夹棉,特别厚,穿上身显得很笨重。颜色是通体西瓜红,胸口位置贴了个黑色火烈鸟的图案。

拍了那么多期综艺,去了那么多地方,谢言昭第一次对当前的季节有了真切的感受。她现在算是知道,陈静好为什么给她准备这么多衣服了。

因为没有空调和暖气等科技产品,防寒只能靠厚重的“物理”装备。

睡觉前,谢言昭拿上陈静好给她准备那只暖水袋去厨房灌水。

厨房跟楼房是分开的,在院子对面。

热水刚刚被她用光了,热水瓶里都是空的,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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