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太傅大人奉行的是有花堪折直须折,祝筝也没扭捏,凑上去闻,淡雅的香气并不实在,越是凑近,就越是空蒙。

和某人身上的香味有异曲同工之妙。

“原来是这种香。”祝筝叹道,又觉得不过瘾,索性将斗笠脱下来挂在颈子上,埋头苦嗅了一通。

紧挨着花朵,却仅觉一股淡淡的草气,而稍离几步,则能捕捉到那淡淡的荷香,融合了青草与土壤的微甘,又隐约透露出雪松与檀香味儿,深深地沁人肺腑。

“怪不得说它们香远益清。”祝筝恍然大悟,书里的词果然没有骗人。

玉盘大小的粉荷将祝筝的一张小脸都包进了花瓣里,鬓上簪的花早就被斗笠压歪了,松松坠着,天气热的她出了些汗,额发沾湿贴在了白里透红的脸上。

容衍似乎有些走神,好半晌才说了一句,“此花唤做东方欲晓。”

淡如水粉的花瓣上,只尖儿上带着一点红,恰如破晓时染红的半边天空。

祝筝品了品,抬头对容衍道,“真是又风雅又合适的好名字。”

容衍又“嗯”了一声。

祝筝仰着头,第一次细看容衍的眉眼,他的眸色比旁人要浅,日光折射进去,剔透的宛若上好的琥珀,浅浅映出她的倒影。

微风下摇曳的荷花,远处垂柳上的蝉鸣,像是同时静止了,鼓鼓的心跳之中,只剩下眼前这一双清透的眼睛。

在这种静止中,容衍忽然抬起手,凑近了她的脸。

风声顿时入耳,祝筝一激灵,被烫了似地弹开了半步。

他的手停了停,“花蕊。”

祝筝连忙搓了搓脸,嫩黄细蕊粘在手心里,她摊开掌心,胡乱呼了一口气。

花蕊被吹散,日光中浮动出点点金丝,有些粘上了容衍的衣襟。

祝筝一怔,又马上拍了拍容衍的衣裳,这动作颇有些孩子气,意识自己的唐突,她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手臂忽然被握住,祝筝被带着腰身站稳,离眼前这人更近了。

“你要掉下去了。”容衍道。

“喔,多谢多谢。”祝筝迭声道谢,又猛地往斜后退了一步,语速很快道,“其实掉下去也不碍事,我水性还不错,这么点水淹不死的。”

天神奶奶,她在口不择言地说些什么……

祝筝感觉脸上不知是晒得还是什么,有些烫,猛地又把斗笠扣在了头上。

“不闷吗?”容衍低头瞧她。

闷死也好。

祝筝没吭声,把脸埋进荷花里降降热意,清了清喉咙,胡乱找了个话题道,“荷花真好闻,大人闻过白荷吗?它颜色生的淡,香味也比红荷淡吗?”

容衍又俯身,作势要撷一支岸边的白荷给她。

“大人。”祝筝试探开口,伸手指向远处,“我能不能要那朵?”

容衍顺着她的指尖往远处看,一朵白荷在红荷掩映中开的正好。

“好。”他答应了。

那朵花开在湖水中央,要想折下来须先到曲桥上,兴许还得找条扁舟。

祝筝只是一时兴起,并未想到他答应的这样爽利,眼看他一路入了花丛,大约是去找随侍了。

重重花影很快隔开两人,走到一半,容衍忽然回身看向桥外的祝筝。

君子立处,亭亭清绝。

清绝到应该请个画师画下来。

不知为何,他停在那儿有些久,祝筝生怕他折返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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