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大会的林雪君并不知道几天后海拉尔市内亲朋们齐聚观看她上台颁奖节目时的盛况,她也并不知道在其他人看来,她在台上的表现淡定从容,特别潇洒。
实际上,她紧张得不得了。
直到大会结束,下台离开灯光和舞台,林雪君的手脚都还冰凉着呢。
满达日娃一下台,就紧紧拥抱住了林雪君。一边拍林雪君的背,一边安抚林雪君不要紧张。实际上是她自己紧张,紧张的嘶嘶哈哈地跺脚。
林雪君回手用力抱住她,她才平复下来不乱动了。
无数模范和领导从他们身边走过,笑着拍林雪君和满达日娃的肩膀。满达日娃这才不好意思的将搭在林雪君肩头的下巴收回去,老老实实跟林雪君并肩往外走。
在后台跟前辈和领导们开了个小小的座谈会,话家常,聊经验,谈展望,等待大会堂里的人都走光了,组织者才过来安排各位或去车库坐小汽车,或去后院坐大马车。
大会结束,终于可以离场啦。
接下来还有呼市的参观流程没有走完,孙主任仍要带队安排众模范的日程,一边往外走,一边笑着跟大家讲话。
林雪君记好了孙主任的话,又拐回去找还没聊过的劳动模范。她一边走一边向养猪模范提问,手还在本子上飞速地做着记录。
这几天林雪君跟这些模范在一起可没有白社交,她几乎打听了所有模范的‘工作经’,大家的诀窍、工作口诀、成功经验都被她问了个三四五遍,随身的笔记本都快被她记满了。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决不能白白放过。
当下所有人都讲究无私奉献,没有人对自己的技术藏私,你问啥大家都积极热情地回答和指点,简直太爽了。
她学到的这些知识都能用,回去整理出来报告给陈社长,让陈社长带着公社里相应行业的优秀社员都学习起来。
说不定他们公社明年在各个层面上都能发展得更好呢。
刚拐出院子,忽然一个黑影扑过来,吓得林雪君低呼一声,站在她身边的卢大春一步上前就要举拳。
一个人手里的手电筒转过来,瞬间照亮扑过来的人。对方被晃得抬手捂眼睛,大家这才看清,居然是个少年。
林雪君低头一瞧,只见少年脚上穿
着的鞋被磨得破了好几个洞,左脚大脚趾和右脚食指中指都在外面,磨得红肿着还结了血泡痂。
少年身上的衣裳旧旧的,裤腿上也被刮破了好几块地方,现在呼市晚上都快接近0度了,这少年裤子上好几块破洞里都露着肉,他不冷吗?
抬头目光扫过少年的手,上面同样的伤痕累累。
“你找谁啊?”她伸手拉住卢大春,推歪直射少年面孔的手电筒。
“我找林雪君同志。”少年睁大眼睛扫视面前一群人,大声喊道:“我找林雪君同志。”
“我就是,你有什么事?”林雪君望着面前的少年,她并不认识他。
“你就是——”少年睁着眼睛仔细打量她,仿佛满满的不敢置信。
“她的确是,你是哪里来的?要干什么啊?”卢大春仍防备地望着少年,他手臂微微抬着,只要少年有一点不对劲的动作,他就会冲上去将少年隔开。
走在前面和后面的劳动模范、工作人员和领导也忍不住围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少年没有讲话,眼眶红起来的瞬间,噗通一声就朝林雪君跪了下去。
卢大春嚯一声低呼,愕然得眼睛都睁大了。
站在后面的其他人也不禁倒抽凉气,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
林雪君吓得低呼一声,她算反应快的,在少年膝盖软下去的瞬间就朝前伸出手去。她在草原上呆了两年,早练就了不错的肌肉,双手往少年衣服上一抓,对方膝盖才接触地面,就被她拎小鸡一样给拎了起来。
“你干嘛?”她抓住他双肩,慌张地问。
少年被拎起来后不仅没有情绪稳定,反而大颗大颗地往外滚眼泪,哭得渐渐哽咽。
林雪君瞧着他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哭,却也跟着心酸起来。
“这是咋地了?”孙主任等人围过来问怎么回事,林雪君回头轻轻摇头。
她不敢松开少年肩膀,怕他又往下跪,只朝卢大春几人挑下巴示意,大家一起拉住少年,带着他走向路边的长凳。
被安顿在长凳上哭了一会儿,少年才说得出话来:
“林同志,几个月前我爹生病,身体越来越不好…我下面只有3个弟妹,母亲前年病死的,呜呜…家里没钱给爹治病吃药,万一
他也…我…我……”
说着他又开始哽咽,抽搭得说不出话,只得抬袖子一个劲儿地擦泪。
他衣服布料极硬,每抹一次眼泪,都把脸和眼睛擦得更红。
林雪君便拉住他手臂,往他手里递了个手帕。
少年攥着手帕,想要擦泪,却又踟蹰地抬头看她。他手和脸都脏——
“用吧。”林雪君从他手里拿过手帕,帮他擦了两下泪才又递给他。
少年见手帕已经被自己的眼泪浸湿,上面也留下了脏印子,只得继续用了。
“我叫林春桂,走了120里过来找你的。”林春桂说着站起身,拎过自己背着的小羊道:
“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你的故事,出版《中草药野外图鉴》的报社社长在文章里写是你想出这个书,他才会帮忙安排后续出版工作的。这些草药都是你的知识,是你带着阿木古楞同志一起搞的。我看过那个图鉴,根据图鉴里的图采药,赚了钱给我爹看病,自己上山给他采药,他……他病才好了,呜呜……”
说着说着,他又哭了起来。
站在边上的孙主任眼窝子浅,撇开头也跟着抹起眼泪。
后面的领导忍不住露出温柔的表情,低头与身边的秘书低声私语,似是在夸奖林雪君同志。
卢大春等围过来的人也沉默下来,他们望了会儿林春桂,又忍不住转头去看林雪君。
月色掩映下,她的剪影挺拔,影子拉得长长的,看起来比她本人更高大伟岸。
“林同志,这个羊是我背过来要送给你的。谢谢你出那个书,救了我爹的命。不然我和弟弟妹妹——”少年抹了把眼泪,将自己背篓里瘦瘦的小羊推给林雪君。
“……”林雪君低头看了看箩筐和里面可怜巴巴的小尾羊,她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你家在哪儿?”
“卡县一间房公社第十二生产队。”少年抽了抽鼻子,可怜巴巴地道。
林雪君拉了下卢大春手里的手电筒,借着散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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