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形是阿萨思接触到的第一种外星生命,在她看来,它简直充满了邪性。

管道挖到一半,她发现爪子上沾满了树脂状的液体。是绿色的,像是酸血,却没有腐蚀性,它更像是异形的分泌物,黏稠、限制,如同蛛网一般用以困住猎物。

显然,它被设置在管道中是为了捕猎,也是为了保护巢穴。不过,更有可能是已经有人顺着管道逃出生天,迫使异形不得不再度网罗猎物。

毕竟这块“树脂区”埋得比较浅,异形不可能把巢穴建在接近地表的地方,除非这颗星球已经沦陷了。

阿萨思注视着爪上的树脂,没急着将之抹去。人类以为她遇到了难事,急吼吼地取过喷火器冲管道烧,融化了凝固的树脂。

正当它们滴落时,阿萨思福至心灵地伸出爪子,转悠着淋了一圈,静待它凝固。

“它在干什么?”

“……或许那该死的生化人说的没错,这恐龙比人聪明多了。”

聪明倒是未必,但阿萨思做出的每一个判断都基于她长年累积的狩猎经验。

说白了,即使异形再邪性再不好对付,它也是一种生物,一种需要繁衍、筑巢、打猎的生物。出于经验,她知道生物对巢穴的需求是什么,简言之就是安全、舒适、牢固、耐腐。

既然异形的血液是强酸,酸到能轻松腐蚀钢板,那它所需的筑巢材料就必须具备耐酸的特性。否则,异形之间打一架就要毁掉一个巢,它们何必筑巢呢?所谓“剧毒之物五步内必有解药”,或许异形的分泌物对抵抗异形的酸血有奇效。

当树脂开始凝固,阿萨思奔向了医院。

人类这回算是学乖了,马上驱车随她同去。接着,他们看到恐龙找到了之前杀死的异形尸体,二话不说用糊了树脂的爪子拍了下去。

“啪!”

巨响,异形的外骨骼破裂,炸出残存的血浆,像只被踩爆的蟑螂。

不少人别过头,只觉得画面恶心到无以复加,今晚必做噩梦。但大部分人强迫自己看下去,然后他们发现,有了那一层“树脂”作防护,异形的酸血就伤不到皮肉了。

恐龙的爪子半点事没有,只是凝固的“树脂”比较脆弱,拍一下就四分五裂,只能算是一次性用品。

可有用总比

没用强,挡一次能换一天命,足够他们宰异形了。

“我承认,恐龙比我们聪明多了。”有人喃喃道,“它在地球上一定能考上大学吧?”

另一人:“前提是我们能带它回地球。”他给枪支上膛,把子弹缠在身上,“我发誓,我要是能活着回到地球,我愿意拿我所有的积蓄给恐龙买肉。我宁愿做个流浪汉,我也不想再移民外星了。”

资本家画的大饼不能吃,不是图你钱,就是要你命。

外出的人类与实验室的人类相汇合,彼此飞快地交换情报。阿萨思冲乔丹夫妇低吼了一声,他们会意,立刻带着一组人拿着喷火器跟上,他们得去挖洞。

据悉,“被破胸”的研究员暂时被救回来了,但她的情况只是“没有进一步恶化”,却也没出现好转的迹象。

偏偏,残血状态激活了她的斗志和反骨,当一个有脑子的人懂得反抗,她的反杀足以重创任何加害者。

她挣扎着下了手术舱,破译密钥打开了矿星的社区网和星际网,连接上基地的每一个摄像头,将LV426的惨状发布到星网上。

她一边对外揭示伟伦公司的阴谋,一边手速飞快地操作电脑,凭脑力推算出了异形巢穴所在的位置:“处理站!”

“它们在处理站,三层处,制冷塔下面。”

“要注意,那里不能使用大型喷火器、炸弹和破坏力极大的枪械,制冷塔是为了冷却‘核’,用这些武器的话,会炸平整个基地。”

“该死的,它们是故意挑了这个地方筑巢……”

研究员惨白着脸:“确实,它们是智慧生命,汲取了人类的DNA怎么可能不聪明……我们真是自作自受。”

“那头恐龙呢?”研究员的血条岌岌可危,“它是不是听得懂人话?可以帮我转达吗?制冷塔,异形在制冷塔。”

“……可是女士,它似乎有自己的打算。”跟着恐龙的人类完全扔掉了脑子,“我觉得我们听它的就行了。”

研究员来不及说什么,眼一翻晕死过去,又被抬进了医疗舱。与此同时,阿萨思几乎把地皮掀了一遍,在地下一层的位置翻出了贝蒂一家三口。

幸运的是,他们还活着,直挺挺地躺在“树脂”里;不幸的是,他们都被寄生了,脸上盖着抱脸虫。

得亏阿萨思用“剖腹”救下了研究员的命,人类虽然惊慌,但不至于方寸大乱,更不会弃贝蒂一家于不顾。

他们迅速把人送进医院,搜出还活着的医生准备手术。可惜,抱脸虫实在棘手,除非等它完成寄生、自然脱落,不然他们无法把它从人脸上摘下来,因为它的血也是强酸。

“也就是说,我们只有等抱脸虫死亡、破胸者还没出世的那一段时间可以救人?”

“是这样没错。”医生道,“我们来不及麻醉,只能先剖腹,被救者必须忍受巨大的痛苦。”

人类陷入了沉默,而阿萨思发现的尸体和被寄生者已经越来越多。其中还有个熟人,纽特的哥哥蒂米,他被寄生了。

他手里拿着枪,保持着挣扎的姿势躺在“树脂”里,不省人事。他的左臂被异形的酸血腐蚀到白骨,想来在被寄生前,他与异形做过搏斗。

“蒂米!”乔丹夫妇扑上去,把人从树脂里挖出来,一遍遍呼唤着孩子的名字,然而他无法给出回应。

维尔娜带他前往医院,科里继续喷火挖道。阿萨思数着地上的十八具已破胸的尸体,单爪抓过科里放到一边,紧紧地盯着管道口。

她有预感,他们已经足够接近异形的巢穴,它们不会再忍了。

是以,她抓过一把融化的“树脂”糊在身上,做出防御的架势戒备起来。见状,人类立刻爬向高处、找好掩体,将枪口对准了管道。

她嗅到了,随风飘出的人血味道……

不多时,她听见了一阵金属刮擦的刺耳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管道里高速穿梭,她甚至能想象出擦起火星的画面。

忽然,一个漆黑瘦长的身影出现在管道拐角,挡住了其中幽微的光线。它狭长的头颅转向阿萨思,发声恐吓,口水从中滴落下来。

阿萨思也不怵,与它吼声对冲,强势示威。她的体型放在这里,要是真怕了这几百公斤的东西,岂不是一身肉都白长了?

她长这么大不是为了怕的!她是为了征服、为了统治而活的!

阿萨思的硬气无疑激起了异形的怒火,这个外星物种虽不知存在了几年,但它们的基因里也没有“怕”这个字眼。

说干就干,兽性永远优于理智,异形拉开躯体、沿着管道飞速爬出,猛

地一蹬后肢扑出来,张嘴就要咬上阿萨思的头颅——

它的速度实在太快,人眼压根跟不上它的进攻节奏。以至于子弹没跟上异形的速度,人类才扣下扳机,阿萨思已暴怒地一巴掌盖上异形,狠狠地将它捶在地上。

她的一掌可不普通,力道之大,完全能拍扁一辆坦克。

异形的坚硬度不能与坦克比,它的体内压强较高,一旦外骨骼被大面积破防,很容易从内爆破,这算是它不太明显的一个弱点。

可它的体型无法与阿萨思相比,于是它的弱点就被放大了无数倍。阿萨思一掌拍碎了它,剥落了一层“树脂”。之后,她另一掌拍碎了出洞的第二只,前后只出了两击就拉满了异形全部的仇恨值。

总共12只异形前仆后继地出洞,同类的死亡并不能激起它们的恐惧。

好在人类没掉链子,紧随而上的火力暂时牵涉住了异形,阿萨思总算在树脂全脱落前抓过一辆吉普车,当成锤子狂扁异形。

被恐龙拿走掩体的矿工:“……我的命也是命啊。”

一只异形猛地扑向他,阿萨思眼疾手快地抓住异形的尾巴,直接将它拖回去,“轰”地撞上另一只扑来的异形。

论干架她从来没怕过谁,这次也一样,她完全是压着异形打,不落下风。

然而,阿萨思的顺风局结束在她一脚踩死一只异形后,她上头了,忘记了异形血液是强酸的事儿。

这下好了,异形在变成一滩烂泥的同时她的脚掌也受了伤,酸血对恐龙血肉的腐蚀开始,直刺她的骨头,却也激活了她基因中沉睡的CPH4,引起了强烈的反扑。

许是痛感太强烈,阿萨思第一次站不住脚,庞大的身躯往一边倒去,当场砸死了两只异形。

酸血溢出,浸透了她的鳞片。很快,她刀枪不入的鳞片泛出一阵白烟,即便它们顽强地卸去了酸血大部分威力,却还是阻止不了强酸的持续入侵。

她的皮脂在掉落、灼烧、部分碳化,而她体内的修复力在全力弥补、复原、重生。

与其说这是兽与兽的战斗,倒不如说是一场基因的入侵和排异的战斗。异形与阿萨思两者的血细胞斗得异常激烈,它们谁也不服谁,谁都想击败对方。

到底是阿萨思更胜一筹——

哪怕痛得要死,她的战斗素质也不允许她先一步倒下,催促她再次投入战斗。

于是,在人类用枪林弹雨为她构筑的防线中,她暴起反杀,在没有树脂的情况下秒杀了剩余三头异形,而在场的人类竟无一人出现伤亡。

12只异形死绝,阿萨思拖着伤腿倚靠着金属墙,喘大气。

人类看着一地狼藉,再转向受伤的恐龙——可算是越来越上道了,他们马上找来水管,接通水源,用大量清水为阿萨思冲洗身躯,把酸血一点点清掉。

他们明白,要是想活命就得跟着恐龙,它活他们活,它死他们死。

就像拳击手的中场休息,人类的服务极为到位,立刻为阿萨思送上水、食物和药品。

阿萨思也不客气,当体内的CPH4反扑酸血后,她确实感觉到“饿”了,急需补充营养。她低头,将人类送上的大块牛肉送进嘴里,三两口吃个干净。

眼见不够,人类即刻续上,另一批驾着梯子爬上她的侧腹,戴着手套和口罩,用碳酸钠溶液冲洗残留的强酸,再往里扎了一针,预防伤口感染。

这一整套服务可谓是面面俱到,细致到了极致,比她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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