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日的清晨,整个清屏山都笼在一层薄纱下,修士们的剑划破那纱,却也划不开天中的阴霾。
顾清珩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他负着手站在前面,戴着一个银丝衔尾蛇冠,额前发丝垂下在晨风中微微飘扬,换了身月白色的常服,腰上系了块白玉,手里总拿着的拂尘今日换成了扇子。
萧疏寻站在最后,悄悄抬眼去看,哪怕没有光,那人周身也泛着一圈浅浅的蓝,像月亮。
待到众人散去顾清珩才迈步到萧疏寻面前。
“还好吗?”顾清珩合上扇子,“收拾一下,午饭后和我下山。”
“做什么?”
“治病。”
顾清珩没等他的回答便走了,一旁的程泽听得清楚,师尊竟真的打算给那萧疏寻治灵根?
他不声不响地靠近萧疏寻:“很得意吧?师尊如今对你如此上心。”
萧疏寻思绪被扯了回来,他得意什么,若是他做了什么达到了如今的目的,那是该高兴一下,他也奇怪着呢。
无功不受禄,无事献殷勤。
“师尊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
“你不用在我面前装。”程泽转身正对着萧疏寻,“论公,师尊对你有再造之恩,你自当敬爱有加,但是论私心,你应该很恨他吧。”
“师兄慎言。”萧疏寻眼中没什么情绪,应着程泽的话。他当然恨,他也恨程泽,恨不得现在就掐断这人的脖子!
清屏山八年,萧疏寻一人就尝尽了仙门的冷暖,他不再问为什么,他只想凭什么。
“萧疏寻,就算你治好了灵根又怎么样?你照样会是我的手下败将。”
萧疏寻笑了,眼神却让人觉得阴暗:“师兄,我和你唯一一次在仙试上对上,似乎是我赢了吧。”
“你!”程泽被戳了痛,气不打一处来,却也无话反驳,“仙试上,我们走着瞧。”
顾清珩已经等在山门口,这个突然变成一派掌门人的仙尊在无人时便会暴露自己真实性子。
他虽已修行千年,如今也到了快要飞升真神的时候,但本质里却还是贪玩,用他自己的话说人啊,得自己就能给足自己乐子才好。
所以这会,顾清珩趁着等人的空档,坐在山门前的石阶上,一手操纵草编的小人,一手操纵木刻的异兽,在那台阶上打得不可开交。
萧疏寻不知何时出现他身后,看着地上那两个小人,轻咳一声。
顾清珩听见响,头也没回停了动作,小人倒地不动。
顾清珩带着萧疏寻先是下了山,在人间的集市上逛了几圈。
萧疏寻不耐:“师尊,我们到底往哪去?”
“急什么。”顾清珩拿起一顶发冠,忽而看向萧疏寻,算来他应该已经及冠了,怎么还散着头发。又转念一想,也是,仙门的日子那样难过,他又怎么会有加冠礼呢。
顾清珩放下头冠往前走着:“知道抚灵池吗?”
萧疏寻侧眸看他。
“灵山上的天池,传说是仙人的眼泪所化,医百病,抚万灵。”顾清珩望向灵山的方向,“你的灵根自然也能治好。”
萧疏寻没说话,往日他还能做做样子说出句多谢师尊,但是对于这件事,他说不出任何感谢的话,沉默了半晌才开口。
“师尊,那抚灵池这么神奇,怕是不好找吧。”
“不难找,但想进去没那么容易。”
那抚灵池有己朽和木殷镇守,两人都是上古留存下来的,与创世神同岁,人他们只认上古神明。
天边那一抹红已褪去了刺眼的光,留下的是万里的火,烫得远处的山峰都变得粉红。
丝丝凉意浮上,山中雾气环绕,云海翻涌。灵山和记忆中的样子相差无几。顾清珩那年来抚灵池疗伤,在灵山小住了半月,别的不说,跟那己朽倒是混了个熟。后来虽没怎么踏足灵山地界,但也不时与己朽见上一见,如今要在这另一方天地见到老朋友,顾清珩觉得有些新奇。
说是天池,其实抚灵池压根不见天日,藏匿在一个崖洞深处,洞口不大,被藤蔓盘旋盖住。
进到洞里周遭便静了下来,洞顶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洞中石阶向上,只够通过一个人。
两人都没有说话,顾清珩不时侧头用余光去看身后之人,萧疏寻也会抬眸看他,但两人始终没有对上视线。
走了大概十几步,豁然开朗,山洞深邃昏暗,顶部斜射下一束光落在天池中央,水雾弥漫,池上像是飘着一团云。
顾清珩打量着四周不见任何动静,却也不敢放松警惕。
又往里走了两步,几乎是刹那间,一道寒影从天池对面的黑暗处射来,身后来时的路被藤蔓封起,两个声音交缠环绕在洞中。
“来者何人?胆敢私闯灵池!”
话毕,一红一黑两道身影前后站定,将顾清珩和萧疏寻围在中间,变故生得太快,师徒二人也迅速背靠在一起做好了准备。
红的是己朽,长发垂腰,不加修饰,桃花眼柳叶眉,生得一副妖皮媚骨。
黑的是木殷,黑纱遮目,眉心一点朱砂,头发束起,手持长剑,微微侧脸听着动静。
“二位神将,我乃清屏山时予,今日携门中弟子前来叨扰,是想借天池一用,为弟子疗愈。”
己朽轻摇着一把绘着竹子的折扇,扇骨上刻着竹纹,那白色透着些寒意,也不知是什么材料。
“你说用就用?”己朽在顾清珩身上上下扫了一圈,“若是人人都像你如此,天池岂不是成了浴堂了?”
己朽不等顾清珩回话便一挥手,扇子中的翠竹动了动竹叶从中飞出,宛如锋利的柳叶刀一般,在空中稍钝片刻便一齐朝着顾清珩射去。
另一边的木殷转身扯掉眼前的黑纱,黑纱似是有灵性一般缠上他的胳膊,顺着木殷的身体绕了一圈,攀上肩头时已然变成一条通体漆黑的灵蛇,下一秒,又变回黑纱朝着萧疏寻飞去。
顾清珩双手在身前一绕,并在一起交叉拉开,手中出现一个白色的漩涡,竹叶全都被吸了进去。萧疏寻也同样召出不若挥剑相抵,躲过黑蛇致命的一击。
顾清珩侧眸看了一眼萧疏寻,握住他的手腕翻身跃起背靠他落下,手掌再次轻轻合拢,白光如丝绸绕在他指尖,大伦收转白光瞬间将整个山洞照亮。萧疏寻也抬剑横在身前,食指与中指并拢擦过剑身,再挥落时一道剑气射出宛如流星一般。
两人配合默契,不时交换位置轮流对抗着竹叶与黑蛇,虽还能招架住,但相对于己朽木殷的从容来说还是有些不占优势。
己朽收起扇子,木殷的蛇也停下攻击乖巧的趴在那黑衣男子肩上。
“有点本事,但还不够。”
话落,己朽突然出手扇子朝两人飞去,顾清珩向后弯腰将萧疏寻拉至自己身后,但扇子还是轻微地划过了他的脖子。扇子见了血,己朽却突然停下攻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转瞬即逝。
“你这人,有意思。”己朽摇着扇子不紧不慢地走到顾清珩面前,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一双眸子似乎要把人看穿一般。
木殷走到己朽旁边,黑蛇已经变回了黑纱重新缠在他眼睛上:“怎么了?”
“没事,天池借你们。”己朽的身影渐渐消失,声音却仍环绕在洞中:“但可不是白用,时机成熟,我自会找你讨要我要的东西。”
顾清珩没说话,但他知道,己朽应该是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不过不管如何,目的是达到了。
“去吧,抚灵池可以治好你的灵根,我在一旁给你护法。”顾清珩摸了摸脖子,指尖沾了几颗血珠。
萧疏寻收起剑,目光落在顾清珩脖子上的那道红线上,虽然不重,但这恐怕是他唯一一次为了保护自己受的伤吧。萧疏寻心里有些复杂,他试图在顾清珩的眼中找到一丝虚伪,可那双碧色的眸子里只有真诚。
“师尊…”
“没事。”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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