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墓迷阵那晚,他们和卢笑绒三人有一场围火夜话,当时崔惊厄说的是没看清刺穿他心脏的人,但谢扶光对他越了解,越觉得他不会让自己看不清,他醒后吐的那口血,怕就是幻境中强用右手剑的结果。
“你不疼了?”崔惊厄不答先问。
谢扶光动了动身体,疼痛的确散去大半,仅存的一些在她可以忍耐的范畴。
她捻了记净身诀,直起身子坐在崔惊厄旁边。
“哦,那就是要开始了。”崔惊厄了然她心事,早知今夜会有一场坦诚。
只是过程出乎意料,加了段事关风月的惊喜前奏。
举头是明月,放眼是黄沙,周围没什么高地,一马平川,身后驿站里守候着一隅暖光,他们就在这浩荡天地间对彼此做出剖白。
“对,我承认,我最初接近你,的确是因为你身上有我要探索的东西,”崔惊厄没有否认,“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我不知与你会有今日,动过一些晦暗心思。”
面对对自己有威胁的因素,多数人大概习惯逃避,崔惊厄却更喜欢把风险圈定在自己可控的范围,这是他的境界,他也有这个底气。
谢扶光对此没有意外,但接下来她的话大概率会令崔惊厄意外。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她说,“你大概很疑惑我为什么能选中那些藏有秘密的秘境,其实你随口那一猜有一部分是对的。”
崔惊厄当时调侃的是“晚上做梦、神仙指路”。
从记忆里翻出这一句,他挑起一侧眉梢,然后他听到她说。
“崔惊厄,你能相信么,我是重生的人。”
“重生”一词听来很荒诞,说出口像得了癔症。
但崔惊厄只在初听时瞳孔微扩,很快恢复如常。
“不急,慢慢说。”他说。
“我一开始有所感应是在万里悲丘试炼前一个月左右,当时我本来对秘境试炼没什么兴趣,若非父亲要求我甚至不会参加。可冥冥中有一个声音指引着我,万里悲丘有我很重要的东西……”
谢扶光将秘境前的指引、幻境中天道的声音一一告知给崔惊厄。
崔惊厄听后情绪很冷静,还能帮她分析:“祂说,秘境上的白光提示是你以离散亲故为代价换取的?”
“是,”谢扶光回忆,“我母亲在我出生不久就离奇失踪,父亲与我也很是疏离,从小到大我都没有什么朋友,离散亲故大概指的就是这些吧。”
“或许,”崔惊厄颔首,他思考时总会下意识用右手食指一下下轻叩桌面或是膝弯,敲着敲着,他忽然想起之前忽略的一个细节,“大小姐,今日之前,你有没有用过左手刀?”
“少时用过,当时还什么事都没有,所以我重生到的节点应是在幼年与此次试炼之间,范围跨度还是有点大了。”
联想到两人模糊的记忆,她又提出猜测:“也不排除记忆被篡改的可能,或许我小时候也疼过,但不记得了吧。说起来我记忆中还真没有哪天,突然与过去产生割裂感,所以一开始听说重生,我是有点不信的。”
“我有。”崔惊厄却说,“我惯用右手,每日清晨都会练一会儿剑。我清楚记得就是两年前的清明,我第一次感到右腕疼痛。”
他联系谢扶光有关记忆的说辞,思路又打通一些:“也正是从那天,我的过往记忆开始模糊。有没有一种可能,你重生到的正是两年前清明这个节点,至于那些模糊的记忆,或许是为兑现‘离散亲故’代价而做出的篡改。若非改过,我们一定是认识的。”
他又想起最初听卢笑绒介绍谢扶光时,他满脑满心的陌生。在“离散亲故”的影响下,他对她比对其他人还要更疏离,甚至到了闻所未闻的境地。
“不应该,按道理,天道没有资格肆意变更人的记忆,除非……”谢扶光嘀咕到一半,突然不说了。
她想起按照目前已浮现的信息,前世她是亲手杀了崔惊厄的,也就是说,在她重生之时,他已不能算是活人了。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良久后她再开口时说的是:“那日围火夜话,卢笑绒是不是也说过往事情都记不太清了?”
“嗯,”崔惊厄补充,“舒兄从前也调侃过时光飞逝,两年前的事像隔了一辈子,模糊得做梦一样。”
想到舒扬舟,谢扶光又说:“我时常觉得与师兄很是亲近,而事实上,我们从小到大交集一直很少。”
“你没发现卢笑绒也跟你很亲么?她对咱们都过分信任了。”
两人一来一往,又拉扯出许多疑点,越想越是唏嘘。
“原来离散亲故竟是这个意思啊。”谢扶光恍然叹道。
或许都曾是生死相交的挚友,随着一场重生,却又离散各处,对面不识了。
再往深处想,天道既不能肆意更改活人命数,很可能前世在谢扶光重生时,他们已全都死了。
庆幸的是,经历或许如风月云雨,变幻莫测,往来无常,但情谊镂心铭骨,化为死灰也能春风吹又生,随着一呼一吸重新沁入心脾。
一场试炼终究是将他们这些人又聚回到一起。
谢扶光想:难怪她茕孑二十年,回顾过往,却不曾感到孤独,原是记忆做了假。
还好,这场试炼,她来了。
“所以我母亲的失踪也是重生后改动的记忆么?”有了思路,谢扶光继续猜下去。
谢扶光的母亲宛流萤在当年也是一代佳人,强大且貌美,她与谢白扇青梅竹马,人人称道的天作之合。
据说宛流萤在时,谢白扇还不似现在这样,他曾是个很有温度的人,甚至可以称一句风趣。
宛流萤的失踪对他打击极大,他苦寻一载有余,仍未能找到他心心念念的妻子。
谢扶光自幼没怎么感受过父母温情,她其实一直有份隐隐的企盼,延绵多年,哪怕至今她早已习惯父母情分的缺席,仍旧偶尔会想上一想:若她母亲没有失踪,他们一家大概能快乐许多。
“从这儿出去以后,我们去找吧。”崔惊厄在万里悲丘的一片晦暗里展望七洲山水,“正好就当云游四海了。”
“真好啊……”谢扶光笑着感叹,语气却不无酸涩。
他们还能不能出去?出去后,外面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这夜是个不眠夜,五人中只黎暨睡得好,像没打通代表忧愁的关窍。
清晨黎暨打着哈欠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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