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医药费的话题,护理人员答道,“在这里,只要你想活下来,基地就会尽可能帮你。”
只要我想。我当然想。若在以前,我会将这句无聊的定语从脑海的印象中擅自拿掉,完全忽略掉她的顾虑。或许我过去已经忽略过很多次这样的暗示了。
现在,我想要活下去的意志没有任何转变。但我知道了,这样理所当然的事情也要说出来。在她的顾虑中,这是一个我应该给出答复的点。
我认真地看着她,“我想活下去。”
护理人员闻言看着我,她那黑色的眼眸中似乎有某种东西正在发生变化。然后她宽慰地笑出来,坐在床边对我说,“我知道,兰姐前几天带你们去看过‘巢母’了。”
她揉搓着那双手套,“我先前怕你有些想不开。”
我松了口气。村长提醒过我们,不要与基地中不知情的人谈论“巢母”的事情。我不想违规之后被人打小报告。
护理人员果然是知情的,她能主动提起,就最好不过。
我试着学习大哥的语气,“你会难过吗?”
“只要能活下去,有什么好难过的。”护理人员以一种中年妇女特有的神态说道,“就好像过去活在地上的时候,不是瞎忙?”
我发现我懂她的话。
这些天里,我不太理解的,反倒是其他几个人的消沉低落。在过去,我就很少有什么身为万物主宰的意识。就算做过些屠鸡杀鱼的工作,也很难产生一种与有荣焉的荣光感。
那么,被鸡鱼统治的时候,我也不会产生太多的愤怒与不平之感。
大哥传授过经验:人们都更关心自己,所以先让他们聊聊自己。
那是我最不关心的事情。过去我从未问过那种无聊的问题。
现在,我问,“你来基地很久了吗?”
护理人员果然愿意多和我说话,“好些年了,我记不清。
“以前也挖矿,后来受了伤,又年纪大,兰姐让我退下来陪她管理基地里的事情。我也管过一段时间的仓库。那时候的好多人现在都不在了,我运气好。兰姐运气也好。”
我忍耐着她的啰嗦与逻辑不清,一直等到她停下来,才开口说话,“我的名字——兰姐曾说那是个梗,以前很红的,你知道吗?”
护理人员愣了一下,吃力地想了很久,说,“我不知道,我以前就不喜欢什么潮流。”
她解释说,“听说兰姐刚来基地时才十六七岁,年轻那会儿脑子最活,她肯定更容易记得过去的事情。”
我用力抿了抿唇,让情绪不要轻易泄出来。到现在,我才终于能确定,2023年的生活已经是永远都回不到的过去了。我在黑暗中睡过了比自己想象中更为漫长的的时间。村长和护理人员,或许都曾是我的同辈,甚至有可能曾经比我更为年轻。
我以为我从未喜欢过从前在居住在地下室的那种生活,但当我得知自己再也无法回到那个有着电气设备和信息网络的年代之际,我下意识摸索寻找并抓紧了我报废的手机,心中感到一阵阵难过。
我静静地坐着,花了很长时间来消化这件事情。这会儿,我不再觉得护理人员那自顾自的絮叨让我等待煎熬了。
护理人员说,算下来她整体年龄比兰姐还要大,之所以称兰姐为“姐”,是因为在她刚成为新人的时候,需要向更早来到基地生活的前辈表示尊敬,之后就一直这么叫了下来。到如今,兰姐更像姐了,她自己也成了别人口中的梅姨。
她还说,她一直自己过日子。基地中的大家都过得浑浑噩噩,虽然有人处对象,但是死亡率太高,那些人担惊受怕的,结果也都不好。这里没人敢生娃,因为生下来也不知道怎么养。基地的人员延续完全依靠补充新人。
她顿了一下,突然说,好久没来新人了。
我尝试着搭话,“我们不是才刚来吗?”
“都一个多月了。”护理人员对新人报道的频率,显然有着与我不同的理解,“以前隔几天就有新人来,不会断的。”
我的心中突然升腾起一股恐慌,追着她询问详情。
据大哥说,我们这批新人有三十来个,但由于脚程存在差异,是陆续前来报到的,说是隔几天就有人来,也不算错。
可从护理人员的经验来推断,每批新人的选拔间隔不会太久。在我们那批后,就再没有新人出现了。
因为持光者的死吗?
护理人员听过我当初带来的消息,部分认同这个看法,她不无忧虑地说,“搞分组的那个人是一号基地的,但和我们兰姐关系好,知道我们基地发展规模小,会多分些人过来。也许现在另换了人,对我们有想法。”
一号基地。我的心猛地一跳。我记得当初那个持光者把我和拥有发光这种不合时宜能力的人分去了一号洞口。我一直以为那是个被人放弃掉的选项。
“一号基地是走一号洞口过去的吗?”我不由问,“那里是怎样的地方?”
“一号基地离得近,据说他们的‘巢母’就在黑湖底下。”护理人员说,“他们成立得最久,是他们最早摸出了在这片黑暗中存活的方法。他们慢慢积累了人才和物资,又有能力往外开拓。后来的各个分基地,都是靠着他们传授的方式在运转和生存。
“我们现在也是靠他们活着。一号□□了实力很强大的探索队,听说是他们找到了通往地表的通道,定期从曾经的人类社会搜集物资并运下来。我们则用光珠子与他们进行交换。多亏了他们,我们现在才能活得有个人样。”
我语气艰涩地问,“好像没多少人被分去他们那里。”
“我没去过,不知道那个基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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