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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监趾高气昂,恶意满满,他踩过门槛时,老旧的门槛如灰尘般咔的一声断开,时人迷信,家里门槛越高,子孙越出息,皇宫亦然,但住进冷宫里的人,又有什么前程可言?世上向来是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少。
宠妃系统冷酷地告诉樊珈:“看在你我绑定的份上,宿主,统劝你还是不要作死的好。”
樊珈还没回话,大太监走到那少女跟前,装模作样地弯了下腰,其弧度如果不是樊珈一直盯着他,都看不出来。
他拱了拱手,斜着眼,面上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宜年主子……哦不,奴才忘了,您已不是主子了,就连这名儿,都被陛下收回去了,方才曹妃娘娘派人来问询您过得如何,奴才照实跟她讲了,说您呀,已是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了!”
樊珈:“好贱的死太监,好想给他一梭子。”
宫门打开的刹那,樊珈便看见了那少女,吸引她注意的除却对方周身气度外,便是那满是鲜血的下
半
身,她的双腿似乎有问题,垂坠无力,整个人极为瘦弱,手腕比秋叶这个面黄肌瘦的小宫女还细。
宠妃系统:……
无名少女坐在破旧的木床上,这可是深秋,她床上只一床薄薄的褥子,也被鲜血浸湿,大太监狐假虎威,她却不为所动,只有一双寒星般的眼眸,毫无感情地看向对方。
樊珈以前看电视,古装剧里的人见了皇帝会吓得跪地求饶,她从来get不到,哪怕是出了名的皇帝专业户,樊珈也不懂“压迫感”是种什么东西,世界上唯一的压迫感只有后门的班主任,除此之外樊珈谁都不服。
她一现代人,为嘛要怕封建皇帝?但在这个女孩面前,樊珈第一次感到呼吸有点急促,好像空气中有什么冰冷的东西随着氧气进入了肺管,让人不寒而栗。
大太监威风耍了一半,被对方的眼神看得发怵,随即恼羞成怒:“你以为你还是金枝玉叶?我可告诉你,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哼!”
他本想折磨对方一番,却又无端不安,便喝斥樊珈:“愣着做什么,没长眼睛吗?还不快把膳食给无名主子送过来!”
樊珈老老实实上前送食盒,顺便呵呵冷笑:“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宠妃系统,变白变美迎娶高富
帅走上人生巅峰?拉倒吧,这女孩才多大?顶多也就十三四岁,显宗皇帝多大?不仅睡了人家还把人打进冷宫,打进冷宫就算了,连名字都要要回去,我这辈子没见过这种心眼比屁
眼都小的男人。”
宠妃系统没想到宿主竟如此粗俗。
食盒被打开,露出里头沾满尘土的炒青菜,还有那碗混合了不知多少泥巴的“稀饭”,明明不是自己做的,可樊珈却有种愧疚感,她很想说点什么,生活在现代社会的她实在无法接受这种情况,但对方并未说话。
靠近了之后,樊珈才发现这个女孩可能比她目测的还要再小一点,完完全全就是现代未成年的女孩,穿上校服混进初中毫无违和感,很难想象她这个年纪在古代居然要进宫侍奉年龄至少是她双倍的老皇帝……哪怕显宗皇帝是历史上出名的美男子也没用!
大太监看着食盒,得意劲儿又上来了,樊珈发现他说话时会微微摇头晃脑,显得很没礼数,在宫里伺候,规矩都是必须学好的,哪怕是秋叶这样的小宫女也一样,可见大太监是完全不尊重这位主子,所以才会是这么一副小人嘴脸。
樊珈对宠妃系统说:“咱俩能解绑吗?要不你绑她吧,她长得漂亮年纪又轻,以后复宠的可能性肯定大过我当宠妃。”
她就随口一建议,结果宠妃系统却马上否决:“不可能!”
这时大
太监似乎又找回了自信,他弯下腰,去碰对方的腿,樊珈险些脱口而出让他住手,谁知那只手刚伸出去,情势忽变,志得意满的大太监发出尖声惊叫,膝盖扑通一声砸在砖地上,听着就疼,而他肥胖的脖子上,正被一块碎瓦片抵住。
那是大动脉的位置,只要稍稍切开一条口子,对方就会血溅当场。
两个小太监吓坏了,脸上耀武扬威的表情消失无踪,大太监战战兢兢道:“你、你敢!”
色厉内荏的,樊珈觉得他跟个小丑一样,比电视剧里表演浮夸的演员还low。
紧接着,他脖子上便出现一条细细的红色伤痕,樊珈看得头皮发麻,她下意识阻止道:“快住手,杀人是犯——”
话说到一半,她不知该如何往下说,这里是封建社会,杀人犯法,仅限于普通人,像小秋叶,不还是活生生被胡娴妃命
人打死了?谁会去为小秋叶出头,谁又敢把草菅人命的胡娴妃抓起来?
樊珈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脑子都没转这么快过,她结结巴巴劝道:“你,你别冲动啊!你杀了他的确是能解一时之气,可你想想你现在的处境,能活着就很不错了,要是杀了太监,上头的人肯定要找你麻烦,难道你甘心就这样死了吗?”
可樊珈也知道,一旦放了大太监,这人如此猖狂短视,得了自由必定报复无名,而且他还跟妃子有联系,这杀也不是,放也不是,该如何是好?
这时,那冰雪般的少女总算开口说话了,她一出声,樊珈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大概是长久没有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是极冷的:“去取纸笔来。”
宫里的大太监大多识文断字,在死亡威胁下,大太监不得不按照她的要求,哆嗦着手在纸上写下了“苍天已死吾当立,三尺剑斩建元头”这几个字。
樊珈悄悄问系统:“这是什么意思?”
宠妃系统心情复杂:“……建元是显宗皇帝的年号。”
随后,在樊珈恐惧的目光中,无名面无表情地逼大太监在那张纸上按了个血手印,用的是他脖子上自己的血,樊珈觉得她这么做并不明智,因为她一旦放开大太监,对方立刻就会向她下手,刚才他受制于她,是不曾防备,这三个人,虽说都是死太监,但怎么也能制得住一个双腿残废的女孩。
无名并未放开大太监,她让另一名小太监走过来,对方两股战战,无名一手勒着大太监的脖子,一手将那张写了反诗还摁了手印的纸叠好交到小太监手中,命令对方:“将这张纸,放至鹊巢宫偏殿墙角左数第三块青砖下。”
从她这个角度,是能看见的。
小太监抖抖索索看向大太监,大太监吓得快要尿裤子,不敢点头,只大声催促:“还不快去!”
“你。”
樊珈吓了一跳:“到!”
“跟着他去,要亲眼看见他把纸条放进去。”
樊珈老老实实点头,跟过去了,她是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异样,小太监常年负责冷宫,只知道跟在大太监屁股后面捡人家吃剩下的,本身奸懒馋滑,却又没什么脑子,放好了纸条过来后,无名看向樊珈,樊珈依旧老老实实,“他放
了,我亲眼看见的。
无名对大太监道:“我要上好的金疮药,一炷香内,你送不来,那张纸条就会被送到奚官局内令索丰手中。
樊珈听不懂,樊珈大为震撼。
奚官局内令索丰是什么,为什么大太监听了之后居然发起抖来了?
紧接着大太监被放开,无名冷淡地说:“滚吧。
他阴毒地看了无名一眼,带着两个小太监飞快往外跑,看样子是想去截那张字条,可说来也怪,字
条却不见了!难道说……这个废人,并不像表面这样没了希望?
可是就算她手里头有人又能如何?她那身份……根本不可能!
冷宫里只剩下樊珈跟无名两人,她嘴唇动了动,无力地解释道:“这个饭……不是我弄的,是他们在门口……
无名没有说话,樊珈觉得她很可怜,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把纸条给皇帝啊,皇帝要是知道,肯定会管的,你好好养伤,年纪还小呢,总有复宠的一天。
她还想再说点啥,鼓励一下这个女孩,可是跟对方眼神一接触,樊珈立马收声:“我知道了,我这就滚。
她本来是想拎着食盒跑,可对方难道不吃东西了吗?要是不拎,那、那也不能让人吃土啊。
樊珈再次鄙视系统:“还好意思叫系统,你这样的也算金手指?连个面包都给不了我。
她对无名说:“你等等我,要是你信我,这个饭你就别吃,等一个时辰后我来收食盒,再给你带点能吃的东西。
说完樊珈撒腿就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怕一个初中年纪的少女,反正就是感觉心慌慌,还是跑了吧!
宠妃系统还在不服气地辩解:“术业有专攻,统虽然不能给你吃的,却能让你变成绝世美人!
樊珈:“那我变成绝世美人,你能得到什么呢?你怎么这么好心帮我变美?难道你暗恋我?
宠妃系统:“这种好事轮到你头上,你就偷着乐吧!
樊珈:“你知道为啥我长这么大从没被骗过不?就是因为我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世界上无缘无故对我掏心掏肺的人除了我妈没有第二个,那还是因为我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就算是这样,她有时还骂我
嫌我懒,那你呢?你对我好,你图什么?”
无聊时樊珈也看,很多主角都有各种各样的金手指,系统啦空间啦灵泉啦红包群啦签到表啦天降横财啦穿越啦重生啦……金手指无条件为主角服务,帮助其获得爱情或事业,但,凭什么呢?总得有个原因吧?
宠妃系统:“统是单纯的善良。”
樊珈:“那我让你绑定那个女孩你又不同意,她比我更适合你也更需要你,你为啥只选择我?”
宠妃系统:……
它憋了半天,总算是憋了出来:“她又不是妃子,统绑定她等于白绑。”
樊珈:“啊,她不是妃子?那她为什么在冷宫?是不是皇帝强迫她不成所以把人关进来的?”
宠妃系统:“显宗皇帝不是这样的人。”
樊珈:“我从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这种位高权重的老男人,根据我上网多年的经验,他的爹味比三年没洗的脚丫踩了十八年然后放进大缸静置三十年的酸菜味儿还重。”
宠妃系统:……%¥#@&
樊珈:“你又乱码了吗?”
说归说,她还是快速跑回了尚食局,小宫女可怜啊,进宫时身上一文钱没有,进宫后领了几个月月俸,还全送回家了,小秋叶的药还是尚食局的宫女们帮忙凑钱买的,宫里也到处是花钱的地方啊!
所以一贫如洗的樊珈是一点吃的也没有,她问宠妃系统:“你能给我提供个空间功能吗?我顺点萝卜进去,你帮我存着。”
宠妃系统:“……很抱歉,统没有这个功能。”
樊珈:“你是山寨的,你绝对是山寨的!”
尚食局严禁手脚不干净,哪怕是偷一粒米,被发现也要挨板子,樊珈伤还没好,可不想再挨打,她没办法,只好去求司馔女官,司馔女官听她说食盒里的饭菜被弄脏了没法吃,眉头蹙了蹙,对于樊珈再给
一份的请求,她摇头:“不成的,若是教人知道,不止是你我,就连尚食也要吃排落。”
说完,她低声对樊珈道:“你切莫与鹊巢宫那位说话,送了膳食便立即离开。”
樊珈不懂:“为什么呀,她好可怜……”
“你若给她好吃好喝,她会更可怜
。”
樊珈下意识想问,司馔却无论如何不再多说,令她继续洗菜去,忙完了娘娘们的膳食,还有宫人的,尚食局每日要负责近万宫人的一日三餐,没人得闲。
所以再去取食盒时,樊珈羞愧极了,她若是没许诺对方倒也还好,偏偏许诺了却做不到。
然而无名根本没有将她的承诺放在心上,樊珈发现她的腿已经上好了药,因为没有带吃的来,樊珈把自己床上的一张小布巾藏了过来:“这个你可以用来擦擦脸跟手什么的……很干净,我洗过好几遍的!”
说完她也不敢去看人家什么表情,拔腿就跑,出宫门时还险些绊倒。
宠妃系统语重心长道:“宿主啊,你可长点心吧,跟这人靠太近,小心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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