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钟灵惊问。
小祝离去后，漆黑夜色里，壁画上的孩子们竟活动起来，嬉戏奔逐，轻灵笑声荡漾风中。
忽地，两条孔雀蓝光藤自墙伸出，淌过月光，蜿蜒向不远处山村。
不一会儿，卷来两人。
躲在山岩后的三人，同时睁大眼。
“是小祝爹娘！”
石壁前展开漩涡，那光藤卷住昏睡的两夫妻，拉入其中。
“走。”段凌霄反应极快，拎起千秋尔后领御剑疾追。
钟灵忙丢出一枚白玉荷莲发簪，发簪遇风而长，莹莹优美，她翩然而起，侧身坐上。
临近漩涡那刻，千秋尔抬眸，深望一眼壁画。
-
石壁内，是一片灰白雾气。
“哇，钟灵，你的飞行法宝真美啊！”千秋尔仰头，笑嘻嘻道。
空中，钟灵侧坐玉簪，体态轻盈，身姿绰约，于疏冷缥缈的雾气中，更添仙气。
钟灵闻言降落，将玉簪收入掌心，捧来给千秋尔看：“是吧，我还有好几样呢。”
说着，从乾坤袋中掏出数枚精致发簪。
她的乾坤袋也与旁人不同，非常见款式，而是五彩丝绣的花鸟锦缎。
“哇！”千秋尔惊叹拍手，捏起一枚衔珠蝴蝶簪左右看。
钟灵笑盈盈，将簪子推去：“秋尔姑娘，这个衬你，你拿去用。”
“真的可以吗？！”
“当然啦！”钟灵两腮泛红，好似比千秋尔还激动欢喜。
段凌霄收剑回鞘，冷冷道：“你俩看够没？”
钟灵肩膀一颤，随即脖颈与脸通红，轻咳一声站直身子：“抱歉。”
初次有人不鄙夷她的飞行法宝，她太兴奋。
这样想着，钟灵瞄一眼段凌霄。
这人也是天师，却并未像其他男天师那般，对她这些精巧的玩意儿鄙夷评判。
...
不过前后脚，但三人进入后，雾气中已不见小祝爹娘，她们只好凭直觉向前走去。
“有人！”倏地，千秋尔捂鼻，食指朝前，“好浓的血味。”
还夹杂一股腐烂恶臭。
段凌霄率先跑去查看。
只见迷蒙雾气中，地面凌乱散布数具尸体。
“张猎户！”钟灵喊道。
她面前岩石上，一男子趴伏石面，眼下两道泪痕赤红，淅沥流过下颌，滴落于崎岖岩石上。
“泪血而死。”段凌霄沉声道。
钟灵忙掏出名册。
她来到尸体前，逐个翻身查看，与手中名册所记信息比对。良久，她转过身，肃色看向两人。
“皆是登记在册的失踪者。”
她说这话时，泪如雨下。
千秋尔道：“钟灵，你这么难过啊...”
钟灵颔首，泪水决堤：“我们出不去的，会跟他们一样，死在这的！”
话落，三人皆是震惊。
“我...”钟灵捂住嘴，眼中泪水仍不断，“我在说甚？”
千秋尔摇头，却闻听身侧亦有抽泣声，讶然转眸。
只见段凌霄白瓷似的脸轻颤，微阖眼，两行清泪落下，他抬起两指，倒吸一口冷气，横抹泪水。
咬牙道：“我为何要哭？”
钟灵已哭得鼻头红红，脚软倒地，她拍打地面，悲悲咽咽道：“这地儿不是人呆的，实在太绝望啦！”
千秋尔立在两人间，捏着下巴来回甩头看：“你俩突然间作甚啊？”
忽地，踮脚上前，从段凌霄湿润的脸上抹来两滴泪，擦于眼下。
口中道：“我也要哭，要合群！”
“呵呵...”一道低柔空灵的笑声响起。
三人同时望去。
前方白雾深处，数千孔雀蓝叶片汇聚，凝成悬空秋千，一身着天青色衣裙的女子缓缓降落，坐于其上，晃动双脚。
轻纱雾气中，女子面容模糊不清。
刺啷！
段凌霄拔剑出鞘，抽噎开口：“小千，她、呜呜，她身上可有鬼气？”
“...有啊。”千秋尔吃惊瞧他。
“秋尔姑娘，”跌坐的钟灵起身，手握师刀，“为何你...呜呜，你无事？”
尾音方颤抖飘出，她便忍耐不住心中悲苦，埋头痛哭，师刀从指尖脱落。
“呜呜，我本就爱哭，这下更如此，我无法做天师了！再不行了！”
千秋尔正欲去扶，不想一步踏出，周边雾气猛然浓郁，不可见物。
“恩公？钟灵？”她仰头四喊。
无人回应。
千秋尔疑惑挠头，原地站了片刻。
忽然，前方传来细弱的哭泣声。
千秋尔想了想，循声走去，只见个纤瘦的少女抱膝坐在河边，杨柳垂堤，丝丝轻柔抚过她单薄的脊背。
“钟灵？”千秋尔试探伸手，去拍她肩背。
那素白的手却穿过了女孩身体。
千秋尔愣愣看向掌心，眨了眨眼，微微一笑，随遇而安地坐到少女身边，静观其变。
“做天师，做什么天师？！”身后传来暴喝。
千秋尔望去。
不远处小院内，矮小瘦白的男人红着脖子喊：“出门打听打听，谁家好女子去做天师的？啊？这天上地下，有几个女天师啊！”
站在他对面的妇人，一面点头，一面拦住他欲奔来的步子，叹息道：“你别急，我与她说，我与她说。”
男人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女人将手摸了摸身前葛布围裙，摇头低道：“你也是，既不许她去天师学堂，何苦那日与她定下这承诺？”
承诺女儿，识妖测试若评分高过兄长，便让她去做天师。
男人怒转过身，双目欲裂：“合着怪我？我供养她吃喝拉撒，不过与她一句玩笑话，她分不清好赖，听不懂人话，就怪我了是不！”
女人面色疲惫，微眯眼承受他喷出的唾沫星子，摇头：“没怪你，没怪你。”
说完，转身走出大门。
妇人来到女儿身旁，抚过她被泪水沾湿的发，温声道：“你爹就这脾气，你可别记恨他，一家人，和和气气最重要。”
小钟灵抬起脸，双眼红肿如核桃。
她道：“爹打我，他不讲信义在前，破坏和气在后！”
“你这死丫头！”男人偷听此话，抄起扫帚打来，“天师府有几个女天师啊！非要闹！将你喂养活，你就这样来报答吗！不体谅家里难处，还犟嘴！”
小钟灵被一下掀翻，哀嚎着受了好几下扫帚，疼得地上直打滚。
她娘起身相拦，也挨了几下，口中好赖话说尽，终是将她爹劝住。
回了屋，妇人坐于一盏灯下，轻轻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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