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隆冬的某日,距离新年还差几天的时候。

西川雾音是冷醒的。

睁开眼,只有从窗户中映射进来的冷白月光模模糊糊照亮屋内的摆设。

她抱着被子坐起来,将一只脚探出床外踩在地板上,热烘烘的暖意便顺着脚心涌了上来。她索性将两只脚都伸到地板上。

捂了一会,感觉到下肢重新回暖后,困意也又蔓延上来。西川雾音抱着被子将下巴抵在柔软的被面上,困倦地看着屋内那一抹月光。

自从四年前被特级过咒怨灵附身后,随着情感被诅咒慢慢蚕食,她的体温好像也一同被吸走,哪怕在炎热的夏天或是冬天充斥着暖气的房间,她也极容易在深夜里因为骨头缝里泛起的冷意而惊醒。

周围的人似乎对她身体的变化也总是过于忧心,尤其是产屋敷大人。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告诉产屋敷大人自己总是很冷的时候,产屋敷大人的脸上露出的神情。

与以往的温柔平和不同,他沉然凝重地看着她,就像是之前与产屋敷大人一同外出时他曾露出的表情。

那时产屋敷大人在屋内与友人交谈,西川雾音坐在廊下看着院外不远处的几只野狗撕扯着一只兔子。鲜血混着涎水流了满地都是,直到屋内佣人出门看见,惊叫着赶走那些野狗。

西川雾音一回头就看见坐在屋内的产屋敷大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直在望着她。

回去的路上,产屋敷大人问西川雾音:“为什么坐在那里看狗咬兔子?”

西川雾音乖顺地回答着:“因为很无聊,产屋敷大人在屋内谈事,没有人陪我。”

产屋敷大人问:“我记得雾音很喜欢小动物,以前看到小猫被狗围住都会将狗赶走,这次怎么没有去赶走野狗呢?”

西川雾音蹙着眉,似乎是在认真回忆,但最终茫然地看向他:“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赶走呢?”

产屋敷大人良久没有说话,一直走出去很远,他才说:“雾音,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共情’的能力,这是属于人最基本的情感。不要被诅咒拽入深渊里。”

西川雾音将脚缩了回来,迷糊中想起来两三年前的这件事。

那之后产屋敷大人就找人教她祓除咒灵,教她通过吞下咒灵平衡诅咒的力量。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身体里的诅咒一直在蚕食着她属于人的情感和五感。

可是她除了深夜里才能感觉到的钻进骨缝的冷意之外,什么感觉都没有,她察觉不了自己在慢慢失去些什么。

西川雾音拿起床边小几上摊开的信函。这是一封邀请书。

最上面是“东京咒术都立高等学校”的字样。

产屋敷大人说,等到来年春天,她会在这里有属于自己的朋友,她的朋友一定会教会她如何找回自己丢失的感情。

-

昏暗的灯点在小路两旁,微风和煦,圆月也静谧地挂在天上。

沿着教学楼一路走来,还能看到远处被轰塌的几个小楼。

西川雾音正走在两个新同学身边,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之前的事。

新同学还在一旁抱怨被罚的三千字检讨,然后两个人又一次为了“谁打塌的楼比较多,所以检讨应该由谁写”而争吵着。

然后战火就蔓延到了西川雾音身上。

“喂!”一根小树枝扫在西川雾音的脑袋上,“要不是你,我们两个也不会被罚,你别想给我置身事外!检讨你得写一半!”

西川雾音伸手挠了挠头发,摘掉一片叶子,看向旁边一手插兜,一手甩着树枝,正瞪着两只蓝眼睛看她的男生。她摸了摸头发:“我不会。”

“哈?”

“不用理他。”夏油杰抱着手臂走在另一边,对着西川雾音笑了笑,“像我们这种优等生,不会写检讨是很正常的事。”

“哈?!”一旁比刚刚更大声地语气音响起,“我说杰,从开学到现在,我被罚写过三次,你也被罚写过三次吧?而且每次你都写得又快又诚恳,怎么优等生写检讨也是最优等吗?”

夏油杰微笑:“但凡国中时候国文课和写作课都认真听讲的人,应该都不会写不出一篇真心实意的检讨吧?悟你不会连国文课都不及格吧?”

“国文?那是什么鬼?不好意思,老子从会说话开始,就是老头子请来的家教一对一辅导。”五条悟搔了搔耳朵,呵笑。

夏油杰握拳捶了下手掌:“哦,原来你连小学毕业证都没有。”然后他对正看着他俩斗嘴的西川雾音说,“西川同学,我们快走,小心被传染了变笨病毒。”

五条悟脑袋上白色的毛都竖起来了:“你说谁小学没毕业啊?!”

夏油杰完全不理他,拉住西川雾音低声道:“跳!”

西川雾音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跟着夏油杰一起跳起来,然后视野便挑高,整个人腾空而起。西川雾音愣了一下后,摸了摸身下坚硬的鳞片:“龙?”

夏油杰站在她旁边,笑眯眯点头,夜风将他额前的刘海吹得乱飞,他身后是银白的圆月。

男生声音疏朗,还带了些许高中生变声后的低哑,他看着西川雾音:“西川同学,记起我了吗?”

西川雾音坐在龙首上,仰头去看穿着黑色制服,脊背挺直的男生。因为诅咒的原因,她对大多数人和事都毫不经意,无论是那些擦肩而过还是有过短暂交集的人,在她的记忆里都是黑白色的无面人。

但现在,那张背着月光有些模糊不清的脸,被按在了记忆片段里那个盘踞在深巷中长龙旁的无头无脸的人身上。

夏油杰见她还在仰头一声不吭地看着自己,想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墨色圆润的咒灵玉,然后将手掌摊开送到她眼前。

“西川同学,冒昧把你带到虹龙上来,是想先对今晚发生的意外跟你道个歉,没想到出现的会是你,我跟悟误以为你是诅咒师跟你打了一架,然后还……还……”

夏油杰的视线扫过轻飘飘的裙摆,眼神立刻移开,又咳了一下,“总之,想跟你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你的同班同学,我叫夏油杰,很高兴认识你,西川同学。”

男生站在她面前认真介绍自己的名字,西她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是想跟她做朋友吗?西川雾音想起了产屋敷大人的话。

【等到来年春天,雾音会在那里拥有属于自己的朋友。】

西川雾音低头看了看那枚咒灵玉,抬手覆了上去,然后借力站了起来,她没有松手,握着男生的大手上下轻轻摇晃了一下,认真道:“我记住你了,夏无同学。我叫西川雾音,很高兴跟你做朋友。”

夏油杰看了她两秒后,突然侧过脸用另一只手遮在嘴前噗笑出来:“……抱歉抱歉,因为你的话听起来很像是要约我打架,而且我叫夏油,不是夏无。”

名字都记错的人,却信誓旦旦地说我记住你了,这种反差让夏油杰忍不住直笑。

“啊……”西川雾音对于自己总是记错别人名字这件事虽然习以为常了,但她还是解释着,“夏……夏油同学,我不是故意记错你的名字。因为诅咒的原因,感情又通常是跟记忆连在一起,所以我的情感被诅咒偷偷吃掉的同时,记忆也会有些模糊不清。但是我一定会记住你的名字的。”

西川雾音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想了想又叫了一次对方的名字:“夏油……夏油杰。”

面对着女生澄澈的目光,被完整叫出名字的夏油杰不由自主地在对方被风吹得凌乱的脑袋上看了几眼,垂在一边的手指蜷了蜷,然后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夏油确实不太好记,叫我杰好了,我的朋友都是这么叫我的。我们是朋友了对吧?”

西川雾音听了他的话,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杰。”

两个人并排坐在龙身上,穿梭在云雾里,好像连高高挂在天上的月亮都触手可及。

西川雾音往耳后捋了捋被吹乱的头发,漂亮的浅碧色眼睛也无意识地弯着。

她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夏油杰坐在一旁时不时看她一眼,左手一直摩挲着那枚咒灵玉,想起了夜蛾老师在后勤办公室说的话。

父母都被诅咒师残害,只有她一个人活下来却被特级过咒怨灵附身。四年来诅咒每时每刻都在吞噬着她属于人的情感,令她几乎失去了对周围人共情的能力,五感也渐渐消退。

而当她完全失去感情,也丧失知觉时,咒灵就会占据她的身体,到那时就会由高专的人来祓除她。

但夏油杰听懂了夜蛾正道的潜台词,夜蛾老师不想放弃他的学生。

“好像忘记跟你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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