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别吃他们的东西,你饿就先吃颗辟谷丹。”

城主府后堂,宣病和宫观棋一边换衣服,一边小声说话。

“为何?”宫观棋不解。

宣病也答不上来,只是说,“信我就好,帮我系下背后的带子。”

这城中的少年服饰不像仙族那样干脆利落的长袍套中衣,而是从前往后,将那薄薄的亵衣系在身后,还要用那衣绳穿过外袍,最后披薄裘,拴毛领。

宫观棋一僵,“什么?!”

宣病莫名其妙,“系背后的带子……快点,不好让人家等我们。”

他刚刚都给宫观棋系了,不明白现在宫观棋在犹豫什么。

而另一个屏风后,年茗舟正好在喊,“你们好了没呀?”

宫观棋回过神,咳了下,耳朵微红的低头开始给宣病系背后的带子。

少年时期的孩子还没长开,本就有点雌雄莫辨的意思,宣病皮肤又白,长发一撩一披,更加模糊了男女之间的性别界限。

“……好了。”宫观棋不自然的挪开眼睛,不敢再看。

但宣病却没那弯弯绕绕的心思,从储物玉佩里掏出一颗辟谷丹,大大咧咧的塞进了宫观棋的口中。

指尖擦过嘴唇,有点……暧昧。

宫观棋突然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腕,“哥,下次直接给我就行。”

“哟,哥们你俩干嘛呢?”见他们久久不出来,年茗舟冲了进来,“比大小啊?”

宣病和宫观棋都是一哽,不约而同的瞪了他一眼。

年茗舟虽然穿的像个花孔雀,但性格却直不楞登的,笑着说:“怎么了?没比好啊?要不我也脱脱……”

“闭嘴吧你,比什么比!”宣病白了他一眼,又想起什么,“对了,你哥和城主有什么恩怨?”

年茗舟露出一个‘我就知道你要问’的眼神,“我哥和她是青梅竹马,她当年差点成为我嫂嫂,但十年前我哥病了,长老们非说是未过门的她克的……趁我哥那会晕着,擅自把婚约取消了,嫂嫂也受了不少非议,差点自尽——后来,我哥醒了,以死相逼那些老顽固,举荐云栖止来当了这里的城主……没想到她把这里管理成了这古里古怪的样子。”

他这次回去要骂死他哥!居然把南疆管理成了这样!

原来如此……宣病大概懂了,为何那城主会病成那样——

流言蜚语和愧疚感对于人的伤害是巨大的。

他自己上辈子在师无治入魔后也受了不少非议,还有些正道魁首悄悄联系他,让他为了天下大义杀了师无治。

宣病没答应。

他始终觉得,如果一个人因为旁人三言两语的挑拨就临阵倒戈,那这个人是没有资格说深爱的。

恶就恶吧,他陪着师无治,他不想离开师无治。

师无治只有他了,他也只有师无治了。

——然后外界的流言就从‘他是无辜的、是被师无治强行掳走’变成了是他坏师无治的道心,如果没有他,那些百姓就不会死……之类的话。

宣病很愧疚。

渐渐的,那份愧疚彻底占据了心扉,他总是半夜惊醒,莫名其妙的落泪,也总是梦到那些哀嚎和哭声。

最开始师无治会问他怎么了,会手忙脚乱的哄他,后来就不问了,沉默的抱着他。

长夜漫漫,他们就这样依偎到天明。

他无法自救,也阻止不了入魔的师无治杀人,便选择了跳崖自尽。

他一直都是个懦弱的人,总想以最轻松的方法得到最好的结果。

比如死。

只是,他没想到,师无治也会下来,也没想到他们会重生。

时至今日,宣病对重生这件事都有些恍然。

只有离开师无治……

他们俩才会都好好的,所以,他才坚持着要下山。

“你最近怎么老走神?”年茗舟抬手在他面前一晃,“在凌霜派我就发现了,你老喜欢发呆……会变笨的。”

宣病回神,却笑了,“我还宁愿笨点呢……笨人是不会有很多烦恼的,或许连痛苦和死是什么也不懂,只要有吃、有喝,就能如顽强的野花一样活下去。”

年茗舟闻言一噎,白了他一眼:“装什么大人!你说话的这调调跟我哥似的!闭嘴吧你!”

“别吵啊,”宫观棋揽上他们,“我们出去吧……外面的人应该等急了。”

云栖止为他们准备了一桌简单的接风洗尘宴,宣病出于警惕,借口自己和宫观棋辟谷不吃,也暗示年茗舟不吃。

年茗舟却觉得没什么,直接大快朵颐起来。

他修的可不是辟谷之道。

毕竟云栖止准备的菜肴闻起来十分可口,只是有好几道菜都重复了——比如,椒麻鸡、荷叶鸡、菌菇鸡汤……

按理来说这一类的午宴,原料都不会有重复的。

除非主人家平日里很爱食鸡肉,所以府中只准备了大量的鸡。

“来……你们远道而来不容易,姐姐敬你们一杯,”云栖止忽然端起琉璃杯,看上去笑得很温柔,“这酒可是府里放了多年的梅子酿,今日才开坛呢……”

她一饮而尽。

这动作熟悉得可怕,简直像他前世的爹娘。

宣病更警惕了,他端起酒杯,却没真喝,而是倒进袖子。

那酒闻起来实在太香,宫观棋素日里酒量不错,心想一杯也不会醉,便一饮而尽。

年茗舟更是连倒几杯,又夹了些菜,但没过多久便眼前晕乎乎的……

“呃……我酒量好像变差了……”年茗舟晕乎乎的,下意识扒拉住身边的人——

宣病不动声色的瞧了眼宫观棋,发现他也呆呆的——宫观棋醉了就会如此。

“我好像也有点醉了……”

于是,他也装出醉酒的模样。

他装醉可是拿手好戏,还会用仙力逼得自己脸上泛红。

以前华宥志就很吃这一套,每次他都能感觉到华宥志以为他真的醉了,悄悄的摸他腰……

“呀,怎么都醉了呀!”云栖止连忙起身,“阿二?小宣?小宫?你们醒醒?”

宣病砰的一下栽倒在桌上。

不多时,他便听到脚步声传来,女人身上浓重的香料气息窜进了他的鼻腔。

居然先靠近他?宣病心跳骤然快了一下,是看出来他装醉了吗?

就在他即将酝酿法力反抗的时候,却发现……云栖止只是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嗯?怪怪的?宣病心想。

“你和你娘……好像。”

刹那间天际仿佛有一道雷落下劈中了他,宣病险些就克制不住气息了。

自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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