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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曜人在平雪是很显眼的,再加上纳兰茗气质出众,很快便奉为平川家族座上宾。

掀开箱子看了眼里面的东西后,平川家族的家主平川胜非常满意,他很是平易近人,即便是在大曜也难见到这样没有架子的贵族。

年过而立的平川胜比纳兰茗高一些,大概能到廿九的胸口,在平雪大抵称得上是伟丈夫了。

纳兰茗笑道:“吾等方拜见过皇帝陛下,便听闻平川家的威名,贸然叨扰,还请家主见谅。”

平川胜知道有大曜的船队入境,他原本以为是走私的商人,没想到这群人竟是奉大曜帝王的命前来建交,他当即便收起了心下轻视,尤其是见纳兰茗出手阔绰,更是见财心喜,欲壑难填。

只要纳兰茗愿意,她能与任何人打成一片,并令对方视她如知己,连平川胜这般心口不一,轻视女人的小人,都不由得被她的言语打动,相信了她的真诚。

纳兰茗会选择单独行动,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在面见平雪皇帝时,似乎并没有看见平川家的人。

平雪的贵族跟看见树杈子就要抬腿撒尿的野狗一样,恨不得处处打满家徽印记,纳兰茗一直在观察所看到的人,进入和离开皇宫时,也没有错过那些停靠的马车。

如果平川家很受皇帝宠信,那么如此重要的场合,皇帝不应该不让他们出席。

要么是平川家已为平雪皇帝所忌惮,要么便是平川家不如看起来这样枝繁叶茂。

就目前来看,似乎是前者。

当着平川胜的面,纳兰茗不着痕迹地将平雪皇帝夸了又夸,从外形气质到言语谈吐,用尽了天上地下的好词好句,陶澜差点都听吐了。

顶着个河童头生了双眯眯眼的丑八怪矮人,亏纳兰茗夸得出口,她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纳兰茗夸赞皇帝时,平川胜也笑着附和,同样的赞美之情溢于言表,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笑容无比虚假,根本不真实,因为就只是两边嘴角上扬,眼睛一点变化没有,将皮笑肉不笑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对皇帝似是有不少意见。

这可真是太好了!

摸清楚底细后,纳兰茗话锋一转,不再聚焦于平雪皇帝,而是开始夸赞平川胜,尤其是夸他有男儿的阳刚之气,偏偏

这平川胜爱听好话,嘴上您过奖了您过奖了,实际上美得两只眯眯眼都要被眼皮子遮盖。

原来他真正想笑的时候,眼睛会直接陷入到肉里去。

平心而论,平川胜模样生得还算可以,眼睛虽小,但只要不仔细看的话就不难看,尤其是在有对照组的情况下,更是显出他的英俊来。

他被纳兰茗夸得心花怒放,便问她下榻在何处,正巧过几日便是他爱妻的寿辰,届时想要邀请大曜的客人前来参加。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不得了,原本谈笑风生的纳兰茗面上忽地落寞不已:“这……这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

陶澜:你脸上就差没写快来问我四个大字了。

平川胜果真问了:“不知阁下因何而困扰?”

纳兰茗谨慎地朝左右看了看,平川胜立时会意,摒退仆人,只留下彼此的心腹。纳兰茗这才据实以告:“家主如此盛情,按说在下不该推却,只是……”

平川胜急道:“只是什么?”

纳兰茗摇摇头:“公主怕是不会应允。”

平川胜已从她口中知晓带领大曜船队前来平雪的领头人是公主,他听了纳兰茗的话,不免有些气氛:“这是为何?我亲自给你下请帖,难道她也不许?”

纳兰茗愈发面露无奈,她叹息着对平川胜道:“家主请看。”

她指着自己的面容、发型以及穿着。

“实不相瞒,此番出海,我委实不想来。”

陶澜低着头装出一副老实模样,头顶直冒问号,是吗?难道不是你主动请缨,公主才带上你的吗?本来就只有刘敬诺是公主要带的。

“然而我与公主素有龃龉,因此无从推却,不得不随船队出海。”

陶澜:……

紧接着,纳兰茗用无比真诚的语气讲述了自己的家世,从出身到起势到鼎盛再到衰败……她博学多才,寥寥数语便将一个庞大家族在朝代更替中风雨飘摇的走势娓娓道来,听得平川胜格外入神,在听说纳兰珊如今瘫倒在床卧病不起时,平川胜将手中的竹质茶杯捏得咯吱咯吱作响。

“公主素来难容我,亦不愿见我披罗裙点珠翠,是以家主的好意,我恐怕是不能回应了。”

平川胜被她带动得怒不可遏,此时了了若在,他可能都

要抽刀砍人了,管她是不是什么公主!

而陶澜已经彻底呆住,她觉得有自己跟廿九在场,纳兰茗这些话必然是假的,但关键在于,又不完全是假的,比如纳兰氏的兴衰及从天之骄子跌落云端的失落,所遭受的冷眼与嘲讽……恰恰因这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才显得可信度极高,反正平川胜是信了!

他已彻底将纳兰茗视为知己,即便两人性别不同,年纪差距又大,可他从这个女孩身上看到了岌岌可危的自己,纳兰茗就好像是另一个平川胜,而纳兰茗的如今,很可能就是平川胜的将来。

同样出身大家族,同样是天之骄子,同样为皇帝所针对——他们该不会是异母异父的亲兄妹吧!

真正戳中平川胜的,是纳兰茗话语中流露出的那一丝不满。

她要是张嘴便抱怨公主如何如何,诉说自己心头苦闷,平川胜可能还会走个流程质疑一下,可纳兰茗从头到尾没说公主一句不是,连公主不待见她的原因都朝自个儿身上揽。

从平川家正厅出来后,纳兰茗对廿九说:“麻烦你安排人告知公主,接下来数日,我应当都会留在平川家了。

廿九颔首。

陶澜有许多话想质问,碍于前头有人带路,她拼命忍耐,自打得知纳兰茗短短十日便能说一口流利平雪话后,陶澜便不再仗着没人听得懂大曜话畅所欲言了,说不定附近就猫着个语言天才,听两句大曜话便会讲会说。

平川胜将她们安排在了宅邸中的贵客院子,从正厅出发要穿过很长很长的一道回廊,回廊中央有一座锦鲤池,假山嶙峋灌木葱翠,打点得很好。

廿九忽然做了个手势,让两人朝她指的方向看去。

是个穿着一身洁白衣裙侍弄花草的女孩,因其身处花海之中,四周彩蝶纷飞,便是只瞧着个背影,也叫人觉得画面极美。

领路的是平川家族的大管家并四名年轻仆人,大管家率领两人在前,另两人在后,纳兰茗等人一停下,前面的人便也反应过来。

她们又不是男子,多看两眼倒也无妨。

大管家朝花海处看了眼,笑道:“贵客们应当见过我们平川家族的家徽。

这是自然。

大管家:“然而平川家族的家徽,是在十五年前更改的。

这就有

些稀奇了,家徽向来是极为重要的存在,鲜少会有改动。

大管家:“平川胜大人在十五年前对紫藤夫人一见钟情,为了表示对她的爱意,便将家徽改成了紫藤花纹。”

他脸上满是一副感动模样,“多么令人震惊,又多了令人陶醉的爱情呀!”

长得一副河童样还爱情,陶澜撇嘴道:“那平川胜大人一定与紫藤夫人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再无二心了吧?”

闻言,大管家的感动变成了诧异:“贵客怎会这样想?平雪年满十四便可成婚,难道要我家大人等上十几年吗?”

等一下,等一下?

这下连纳兰茗都吃了一惊,她原以为紫藤夫人应该是与平川胜年纪相仿,但听大管家话里这意思……“敢问紫藤夫人芳龄几何?”

大管家:“紫藤夫人今年正是二八年华。”

陶澜:“可你不是说,平川胜大人在十五年前对紫藤夫人一见钟情?十五年前……她……不是才一岁?”

平川胜应该是在三十左右的年纪,便是十五年前也有十五六七岁了,谁家十五岁往上数的人会对襁褓里的一岁婴儿“一见钟情”?

大管家却不以为然:“这恰恰是命中的注定,上苍钦点的姻缘!爱情哪里是年龄能够阻隔的?”

……变态就变态,何必说得这样清新脱俗。

这时,那在花海中逗留的女子也发现了她们,并往此处走来,短短十数米的距离,她走了好长时间,速度慢得像蜗牛挪窝。

这还是纳兰茗等人第一次见到平雪国的女人,不知道她们走起路来原来是这个样子的,两只手交握着捏在小腹出,行动间尽是小碎步,再快也不如大步走,也不知是就是这种习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纳兰茗瞧着,猜测可能是平雪女子的服饰较为特殊,不似大曜宽松,不仅掐着腰,简直像是一条直筒将人套在里头,一直锁到两只脚踝。

穿这种衣服,除了小碎步,根本迈不出别的步子去,也难怪走得这样慢了。

女孩一张脸涂得极白,即便如此也瞧得出容貌姣好,她先是行了一礼,问道:“这是大人的客人吗?”

大管家回礼:“紫藤夫人,大人派我送这几位贵客去院中安置,等待参加夫人寿宴。”

……她真的

有十六岁吗?这身高这长相,比纳兰茗跟陶澜都像十一二岁的。

紫藤夫人本来并没有想过来,因为她听说府里来了几个比男人还要高大的女孩,好奇不已,这才在客院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否则纳兰茗等人若是男子,她连面都不会露。

“你们从哪里来呀?”

纳兰茗:“回夫人,吾等来自大曜。”

“大曜?那是什么地方?”紫藤夫人问,“也是平雪的领土吗?”

怎么说呢……整个平雪撑死了抵得上大曜一个府,还只能是中府。

纳兰茗:“不,大曜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国家。”

紫藤夫人:“有平川府这么大吗?”

饶是能言善道如纳兰茗,都有些哑口无言,不知该作何回答。若换成旁人,她一定会认为对方是在故意浪费她的时间,然而面前这张雪白的小脸,就像一个天真又无知的孩子,因为在她的世界里,所看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平川家,如同坐井观天,想象不出国家应有多大。

“……比平川府要大上许多许多。”

紫藤夫人哦了一声:“那你们为什么要离开家,到这里来呢?你们的父亲和丈夫同意了吗?”

她见纳兰茗等人比自己高,想当然便以为她们都已成婚,成婚的女子无论做什么事都必须丈夫同意,但这世上又怎么会有允许妻子出门的丈夫呢?

“我没有丈夫,我的父亲也管不着我。”纳兰茗看着这个女孩,如此回答道。

紫藤夫人的眼睛瞬间睁大,这时,陶澜忽地伸手搭到纳兰茗肩上,一条腿屈起,另一只脚不停点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儿来的街溜子,哪有女子这副做派!

她用惊叹的口吻对紫藤夫人道:“我们大曜男人是不会随意出门抛头露面的啦!他们在家从母,出门从妻,妻死从子,要是母亲和妻子不允许,他们连呼吸都不敢频率太快。唉,做女人不容易呀,要养家糊口,只好出来东奔西跑,冒着危险也要赚钱,上到皇帝下到平民,老娘们可太难了。”

没等紫藤夫人消化完这一堆对她来说惊世骇俗的话,陶澜又满脸羡慕:“好羡慕你们平雪女人哦,个子矮矮的够不到门框,走路慢慢的遇到坏人都不用逃,脑子空空的还不需要思考,每天只要吃饭睡觉伺候丈夫就好了,真的好羡慕

你们不用当皇帝不用当使臣哦!”

听着全是人话细想又全不是人话。

“唉。”

陶澜忽然伸手拍了下大管家的脑袋这厮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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