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光欧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他看着自己的小妹,她还穿着战衣,身上遍布着血迹,脸上的兴奋还未褪去,敞开大门的双臂滞留在半空。

她刚才说什么?杜光欧头脑钝塞地想。

她身上的血是谁的?

黎梦渐渐放下手臂,笑容在她脸上凝固,她在原地站了半晌,视线在杜光欧和黎礼之间摇摆不定,接着,她拖动双腿,往黎礼的方向走,她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扑到了母亲的身边。

“母亲,我不知道哥哥在这里!”

黎礼抬起茶杯,仪态端庄,轻轻地吹气,不急不慢地喝了一口。黎梦有些颓然地坐在她脚下的地砖上,然而,母亲却像是看不见自己的女儿,没有任何的表示。

杜光欧看着这一切,他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里空白一片,本来想在见到黎梦时关心一下她有没有受伤,可那些关怀的话他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它们从他心中消失了,所有想法都从他的脑海里消失了。

突然,有人碰了碰他,杜光欧回神,朝身旁看去,视野里,他看到白熠正盯着自己,发小的眼中有他看不懂的含义。

白熠说:“对不起。”

杜光欧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道歉。

这时候,窗户外面传来了一阵骚动。

篝火晚会似乎正值高潮,人们都从地上站了起来,暗夜之下,他们变成了一个个黑影,让人看不清面容,这些黑影围聚在火堆旁,手舞足蹈,手里举着托盘和食物,绕着火圈,时而舞蹈,时而膜拜,像在用古老的仪式祭祀火焰之中的神明。

他们影影绰绰,时而清晰,时而暗淡,杜光欧盯着那不甚清晰的画面,在那当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沃风,他闭着眼睛,散发飘逸,在上下起舞,他没有身躯,脖子下连着根长棍,长棍的末端被人握在手里,人们像在高举着战争的胜利品,让他的头颅在火星中起舞。

杜光欧看着,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他僵硬地转过头来,盯着自己的母亲和小妹。

“哥哥的脸色好吓人,怎么这样……”黎梦抱着母亲的一只手臂,有些紧张地说。

“为什么提前回来了?”黎礼风轻云淡问她的女儿。

黎梦顾不上回答母亲的疑问,又对她说道:“母亲,您什么都没对他说吗?”

黎礼放下茶具,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用方巾擦了嘴,这才回答黎梦道:“什么都没说。”

她们对面,杜光欧木讷地问:“什么……?”

黎梦音色埋怨,“母亲,您为什么不说?”

“因为……”黎礼的双手向桌子下面探去,下一刻,她拿出一个黑皮口袋,又从它当中掏出一个深色木制的物体,它表面上有银色的金属部件,整体有一掌半那么长,一边是管道,中间弯折,另一边是把手。黎礼从黑皮口袋当中取出一个小球,用一根细杆将它塞进管道里,而后,她握着那物件的把手,用它的管口冲着自己的儿子,神色决然,“因为一个母亲,要杀死自己的孩子,总归要做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

杜光欧听见打雷的声音。

那是打雷吗?可这里是西部,多少年也未曾下雨。

可是,他的确感受到了打雷的震颤,就在他的胸口。

冲击力将他推出去,摔下坐椅,他仰躺在地,支撑起上身,只见自己新换的裘衣破了,胸口上出现了一个黑洞,血液正从里面慢慢地渗出来。

椅子和地面发出摩擦声,有人快步来到他身边,扶住他的后颈,将他笼罩在阴影之下。那是白熠,他看了眼杜光欧他胸前的伤口,又转头盯着黎礼,一言不发,脸上是隐忍的、被背叛的怒意。

杜光欧眼前的景色在模糊,他浑身像是脱力了一样,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仿佛有人用钟罩困住他,又狠狠用摆锤敲了一下,他除了嗡鸣以外,什么也听不见。

他漫无目的地抬眼,看到黎梦神色惋惜,看到大将军走过来,表情淡然,看到黎礼放下那冒烟的金属器具,决绝地看着他。

至此,一个概念才渐渐清晰起来。

他被自己的母亲杀死了。

可是,为什么?

这是他寥寥无几的生命当中仅剩的想法。

渐渐地,他看不见了,也什么都感受不到,他在流血,身体冰冷,五感尽散。

……

……

……

大将军以军姿而立,站在宴会厅的门口旁,等待二王子敲开通向厅堂的门。

杜光欧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是自己高抬的手臂,手掌心冲着自己,手腕内扣,和大门有大约一拳的距离,正要敲门。

“怎么了?二殿下,黎夫人就在里面等待。”

耳旁传来默龙催促的声音。

杜光欧垂下了手臂,站在原地不动了。

白熠来到他身旁,探个脑袋,盯他的侧脸,“这是怎么了?”

杜光欧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自己都不清楚做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是“没什么”,还是“不知道”,又或者是“不能相信”,他混乱地表达着,意味不明,又或许三者都有。

白熠审慎地观察着他,目光像穿过他,想要探明他异样的原因。

一旁,默龙的催促声再度传来,“进去吧,二位,再不进,菜要凉了。”

突兀地,杜光欧回答道:“菜还没上。”

一时,几人沉默。

白熠将他拉去一旁,笑呵呵对默龙道:“抱歉,他有太多想和家人说的话,还没做好准备!”

他将杜光欧推搡到墙角,用身体遮挡大将军的视线,回头瞥了那人一眼,确保他听不到这里的对话。

转身,他握住杜光欧的肩,晃了晃,道:“光欧,你怎么了?“

杜光欧魂不守舍,“我……”

白熠眯起眼睛,声音压低了,“你进去过了,是吗?”

杜光欧抬眼看着面前的人,过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

自己的确已经一度进入过宴会厅的大门,杜光欧点点头,“……是。”

“回溯力触发了?”

“是。”

“你死了?”

“是。”

白熠皱眉,“……你怎么死的?”

杜光欧愣了一下,接着,他缓缓抬起手,“母亲,拿着什么东西,一根木头和金属制成的管子,然后,我倒在地上,胸口在流血。”

白熠追问他,“在那之前你们说了什么?”

“说什么?”杜光欧木讷地重复,陷入回忆,“我们在说……关于我的婚事。”

“然后呢?她直接就把那个……管子掏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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