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鞋是不能穿的,人是起不来的,面子是没有的。

祝向云此刻对心如死灰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她坐在地上一言不发,抬头看了一眼高悬的月亮,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闯荡江湖受些伤也无妨,只是金鹏王朝的事她注定帮不上忙了。

所幸她的剑还在身边,强撑着起身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花满楼率先听到动响转过身来,扶着祝向云起身。

“多谢。”

祝向云不太适应旁人的帮忙,哪怕深知对方只是好心,她仓皇地抽出手,但神色如常。

西门吹雪目光凝视着远方,又过了很久,他忽然说了一句出乎意料的话:“抱歉。”

祝向云倏然沉默,她抬眼盯着西门吹雪,目光有些复杂,郁金花香不由分说地步入脑海:“你想和我打一架?”

她没太能理解西门吹雪的歉意从何而来,昔时初见西门吹雪,他清冷孤傲,眉目间带着些许自负,但他确实有自负的本事,不过朝夕之间她便接受了来自一位顶尖剑客的冷漠,有点小脾气的剑客,这很正常。

月色平和,清风厌恶寂寞。

西门吹雪眉宇间萦绕着忧愁,他收回视线:“你如今有伤在身,不宜动武。”

“那请我吃饭的事还作数吗?”不知为何,祝向云突然问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作数。”西门吹雪忽然笑了,余光落在陆小凤身上,“陆小凤付钱。”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转向另一个方向,打了院子里不少人一个措手不及,尤其是沉浸在西门吹雪受伤中还未回过神来的陆小凤,他吃惊地看着西门吹雪:“你请客,为什么要我付钱?”

“因为我没带钱。”

好简单粗暴的理由,一时间,陆小凤竟然也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祝向云笑着看向其他人:“陆小凤付钱,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一起吗?”

楚留香轻轻摇扇,弯腰拾起小友的鞋袜,笑得像个知心的大长辈:“既然是小友相邀,岂有不应之礼?”

无情和铁手齐齐开口,眉间的遗憾不似作假:“公事繁忙,怕是不能如约赴宴了。”

“如此,那便只有我们五个人了,实在是一桩憾事。”

铁手笑道:“若祝姑娘来了京师,可一定要来找我们,届时在万福楼宴请祝姑娘。”

“好,如此,我便等着那一日了。”

“这是自然。”

临走前,她又回头望了一眼无情,问:“你真的不打算找个大夫吗?你的哮喘分明有根治的可能,说不准你的双腿也能恢复一些知觉?难道是讳疾忌医?”

无情的眼眸动了动,他并非讳疾忌医,只是幼时的记忆太过深刻,他做不到真正去直面那场大火,世人唤他无情,可他若真能无情又洒然忘情,便不会有这样的忧愁与愤郁。

无情一言不发地将衣袖往上稍稍卷了卷,伸出手。

这下,众人才知道,比无情的脸色更苍白的是被他遮掩在衣袍下的躯体,比他眉宇间更冷峻的是他千疮百孔的心。

“什么意思?”

“你不妨探一下我的脉象,眼见为实才是最好的证据。”他不想拂了祝向云的好意,但又不得不揭开这个残酷的事实。

在花满楼和楚留香的搀扶下,祝向云艰难地来到无情跟前,微微弯腰,搭上了无情的手腕,无情下意识地微微僵了一下,纵使他们相熟,无情还是未能适应祝向云的靠近。

就在无情愣神的当口,祝向云已收回了手,她的神色似乎比之前还要凝重:“我不是大夫,看不出什么,但你的脉象太过糟糕,其实最严重的不是你的双腿,也不是你的哮喘,是你身为神侯府第一捕头的责任……”

她突然想起楚留香传奇里胡铁花的话,世人都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可楚留香也是一个凡人,不,其实每个人都是凡人,西门吹雪、无情、陆小凤、铁手,花满楼,他们都只是芸芸众生一人,只因比旁人厉害些许,多了些不大不小的名气,所以肩上便多了一担责任。

祝向云突然不想再多说一句有关无情病理的话:“我真希望在十年后,你依然是神侯府的第一捕头。”

无情心知她话里的意思,他不能习武,暗器和轻功虽好,却不能时刻仰仗,如此他便只能仰仗自己过人的智谋,只要他还能做一天捕快、抓一天的凶徒,肩上的担子就不可能被放下,而做这一切就避免不了殚精竭虑、食不下咽、心神损耗。

所以,他没有回答祝向云的问题,最终选择推着轮椅离开,铁手回头望了一眼正往门口走去的祝向云,旋即收回视线,追上无情,心中暗暗感慨:这两人的脾气倒有几分相似,难怪能凑在一起,若是多相处几日,说不定都快要引对方为知心好友了。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完全就是用来PUA人的,居然有人真的把它当人生信条了,也算是千古奇观了。”

楚留香跟在祝向云身后,对于她拒绝旁人帮忙的想法虽然能理解,却也不大赞同,尤其是她的鞋袜如今还在他手上,当然,他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话中的“PUA”,这个词对他们来说很是新颖、生涩、难以理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无可厚非,他们也不会去好奇,对此盘根问底,只因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人。

人们对善良的人总是怀着无限的包容,楚留香暗自叹了口气,哪怕他对小友再怎么好奇,此刻也是顾不上别的,再这么任由她单腿蹦蹦跳跳下去,后果简直不堪想象。

“小友——”楚留香的语气是少有的严肃,见自家小友艰难走路的身影,他还是放缓了语气,“小友,楚某希望小友万事以自身为重,虽知小友不愿麻烦他人,可腿上的伤却十分紧要,我们并不会拒绝小友的帮忙,小友也不应拒绝我们想要帮助小友的决心……”

祝向云抬眼看过去,面露难色:“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不太……好吧?”

“小友与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当然。”祝向云肯定地回答,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和西门吹雪当然是朋友,陆小凤和花满楼顶多算是有点交情,和您老人家那是长辈和晚辈。

不过,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毕竟按照之前的经验,若是楚留香知道了,指不定又要炸毛,拉着她似笑非笑高谈阔论一番。

她最怕这种笑面虎的人。

“既然是朋友,相互帮忙似乎也没什么?对吗?”楚留香垂眸看着她渐渐迷离的双眼,便知他这位小友一时间心思又不知飞去哪里了。

活了半辈子,楚留香走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却唯独没有同小友这般年纪的姑娘像长辈般相处过,此刻他总算理解昔年他调皮淘气时,师父无奈的神情了。

一个合格的长辈实在不好当,他小时候委实太过跳脱,若有时机,他或许应该找姬冰雁和胡铁花回一趟师门。

最后,还是在陆小凤的建议下,这件有些为难的事情被成功解决。

因着楚留香较为年长,便由他背着祝向云,长辈背着晚辈,旁人估摸着也挑不错来,大致也不会传出什么难听的闲言碎语。

西门吹雪拿着她的赤霄剑,都是剑客,自然不会拒绝这个要求。

花满楼不能视物,此等事情自然不能交由他,只不过祝向云的鞋袜便被转赠至他手里。

而陆小凤则在前面带路。

祝向云趴在楚留香肩上,低声叹息道:“这叫什么事啊?”

荒谬,简直荒谬至极。

陆小凤的脑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22.

一路寂静无声,饶是很擅长调节气氛的陆小凤也变成了哑巴。

祝向云看向花满楼,问道:“你很喜欢上官飞燕吗?”

花满楼闻言,神情微滞,良久,道:“飞燕……她本心不坏。”

陆小凤的脸上突然多出一抹忧思的,他不敢去看花满楼。

西门吹雪神色淡淡,对此并没有什么其他情绪,他忠于他的剑。

楚留香似乎从中嗅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息,仅仅只是笑了笑,并未表态。

祝向云闻言视线一顿,仿佛看穿了花满楼和陆小凤心中所想:“那位姑娘没事,无情只是想要问她一些事情。”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你们这些人真是奇怪。”

陆小凤来了兴趣,不怀好意地问:“怎么说?”

祝向云就像是随口抱怨了一句,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若是在三国时期,美人计放在你们身上,决计一用一个准。”

这下,连楚留香也来了兴趣:“小友何出此言?”

祝向云认真想了想,对在场的几人进行逐一分析:“就拿香帅你和陆小凤举例吧,你们两个都是江湖浪子,年少出名,想必见识过许多山川河流、形色各异的人群。

想要吸引你们的注意也很简单,好奇二字足矣。”

陆小凤笑了笑,继续说道:“你说得不错,若不是因为好奇,我和楚兄也不会麻烦不断。”

“人的天性使然就是好奇,这无可厚非。难道你以为美人计就只是让一个长得美若天仙的美女接近你吗?”

她的一席话,成功引起在场所有人的兴趣,陆小凤催促道:“不是美女是什么?”

“肤浅。”祝向云白了他一眼,“所谓美人计,不止外貌,还要内里,灵魂上的计策。”

“就拿你举例吧,陆小凤,一个酒鬼,江湖上好管闲事麻烦不断的浪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倘若某一天,你刚解决了一个麻烦,在你想要和朋友一醉方休的时候,你遇到了一个被人追杀,或者卖身葬父,又或者只是匆匆一瞥但一眼就让你心动的女子……”

陆小凤想说些什么话来反驳,嘴唇嗫嚅了半晌,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祝向云继续说道:“无论是哪一类,在你决定出手相助的那一刻,或者是好奇的那一刻,你就已经中了美人计。只要那女子日后找到机会和你相处,无意间表露出惊才绝艳的才华,或是精妙绝伦的武功、与人相处时的善心……久而久之,你便会不自觉被她吸引,对她越发好奇起来。

你想要了解她,偏偏那人待你如寻常人一般,你开始烦闷,想要引起那人的关注,若是她是个高冷孤傲的美人,眉心总带着忧愁,你定然想博美人一笑,甚至不惜一掷千金,你心想,若能得美人一笑,做一回周幽王也无妨……”

陆小凤不禁为她的想象力发笑:“你说对了一点,我这人最喜欢的就是美人一笑,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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