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筷子,长声叹气道:“贫僧本方外之人,不应涉足红尘之事,那一夜贫僧夜观天象,北星黯淡,凶煞甚多,算到大王有难,得前去相助。”

李鳍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又道:“不知恩公这次来玉丘,为了什么事?”

我脸露难色,口中迟疑,道:“贫僧……”

李鳍笑道:“恩公有难言之隐,不说也罢,来,我们喝。”

几杯酒下肚,李鳍有些醉意,两眼泛邪光,与他身上的人咂嘴纠缠,门内侍从见怪不怪,似习以为常。

两个军侍引我们出来,到了堡后的官驿,请上二楼,道:“大王请两位贵客在此落脚歇息。”

我笑道:“多谢两位军爷带路。”

我到了楼上,倚窗凭栏往下望,见门口边上有两个兵士把守。

看来李鳍并不算太傻,知道派兵来监视探查。

我进到屋内,朗声笑道:“阿弟,累了一天,洗洗睡啊!”

一边说,一边到内阁厢房,将水桶里的温水倒在红木大浴盆里,用手掀起水花,笑道:“宝贝儿,一起来洗。”

我也不敢看九霄。

停了一会儿,又调笑道:“别害羞嘛,一起洗洗有什么?”

说着站起身,隔着窗向外看着,笑道:“宝贝儿,可想死你了……”

两士兵头碰着头,低声笑道:“这和尚看着一本正经,却原来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另一个,吱吱地笑,道:“和尚断袖就够稀奇的!还结契婚?!这和尚真够荒唐。”

“什么荒唐?就一个色鬼,你看他那契弟,长得俊,又年少,再看看他,老得成了一根瘪黄瓜,指不定用了什么下作手段逼迫那位可怜的小公子。”

“可不是!”

“别晦气在这守着,想想就让人呕得慌!”

“……”

我见两人都离开了,又沿窗户四下看了看,没有什么其他暗哨,顿时,膝盖无力,软趴在地上,额头上冷汗淋淋,朝九霄跪道:“陛下恕罪。”

那人坐在圆梨花木桌边,胳膊肘放在玫瑰花椅的扶手上,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我,道:“国师很善房中之术?”

不知道是不是我得错觉,他说的时候,带着三分狭促和七分愠怒,但他脸上又并没有什么表情,连眉梢眼角最细微的地方,都没有露出一丝情绪。

我又看了他一眼。

确定!

自己是脑子昏了。

坐在榻上的人,目光淡淡,沉如静水,周身并无任何气息。

但他的问题,我怎么回答呢?

回答,是,

还是,不是?

想了半天,道:“贫僧并不会什么房中之术,只不过以前……”

那人抬头道:“以前怎么了?”

我想起他那夜喝醉说的话,心头一阵羞愤,暗想着:反正他现在也不知道我是谁,不如当着他面骂一句,出出气!

便道:“不过以前被一只疯狗咬了一口!”

那人怔愣了片刻,眼底划过一道流光,太快,我几乎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便见那人薄唇微勾,

凤眼似笑非笑,呈一个浅浅的弧度,一直望着我。

过了好一会儿,笑道:“国师,陪朕下一盘棋。”

这大半夜的,跑了一天,又陪着李鳍演戏,不够累的,还要下棋?

他在窗边灯下已将棋盘摆好,我只好硬着头皮坐在榻上,隔着案几与他对弈。

他执黑子,我执白子。

九霄的手指十分修长,两指如玉,捏着棋子的时候,动作优雅而娴静,好像悠闲地在庭院里散步一样,不紧不慢,依如他的棋风,步步为营,不急不躁。

我执黑子紧跟在他后面,落子的速度也要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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