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顾着云螭,苏小梨果然没过多久就止住了泪水,云螭的眼眶里仿佛装了开关似的很快也没再流泪。

大敌当前,苏小梨打起精神开始认真与云螭商议对策。

“那萧谷主曾经位高权重,我如今只知道他善使毒药虫蛊,至于他是否还有其他底牌,我并不敢确认。”

就连厉鬼赵堂主的记忆里,灭门那日萧元熠也只是轻飘飘地招来了漫天黑雾,没过多久便将谷内所有生灵都吞噬了去,死去的人连个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婆婆若是不愿离开,那便不走,那厮每日都有给我送补血灵药过来,我还撑得住。”

“萧元熠心怀不轨,我何尝不想尽快离开。只是眼下能解你身上蛊虫的人唯有他一个,我总想试一试,哪怕冒再大的风险。”

说话的苏小梨满脸凝重,云螭日日被割肉取血都能风轻云淡地瞒了她这么多日,她已经想象出背着自己时,云螭被体内蛊虫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惨状。

云螭却没想这么多,眼神平淡仿佛中毒之人不是他自己。“婆婆既然自有思量,我听你的就是了。这谷中人烟稀少,也算是驻留休养的好地方,只需要再多几日……”

少年说到最后时语气中罕见地带有一丝兴奋,仿佛被什么压抑得太久,如今即将解脱终于忍不住透露自己真正的情绪。

苏小梨见状以为云螭也盼着体内蛊虫被引出的那日,倒没多想,只与他商议着这几日如何不动声色骗过萧元熠去。

之后几日苏小梨依旧每日在纸人的引路下入地洞浇灌七情花,经过元螭这一遭,她原本还担心自己内心压抑不住对萧元熠的杀意中了花毒,但在纸人的监视下她心绪一直都十分理智冷静,从未闻到花香。

说来也巧,苏小梨很早就发现当她化作鬼体时,不仅法力速度力量各方面都有不少提升,但对她助益最大的就是内心十分清明冷静,少有杂志干扰情绪波动极小。

而化作鬼体的次数越多,甚至会影响到她作为活人时的状态,大多数时候苏小梨都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冷静淡漠。

只是这几日独自一人在岩洞内浇花时,苏小梨的老毛病又有些要发作的样子,好几次她都愣愣地望着那桶血腥气扑鼻的花肥,很有把手放进去搅合一搅合的冲动,甚至还想背着萧元熠偷偷昧下些,拿到招魂幡中饲鬼,这东西不仅花喜欢,对鬼魂来说也是大补之物……

清醒过后的苏小梨自然脸色不会好,这让她想到当初在灵游镇外,她迷糊间伸手捞出闫七郎的脏腑,都是一样的鬼迷心窍。

苏小梨隐隐有些明白,为何世人皆惧怕邪修。

这是一群心性理智世界都与正常人不一样的疯子。

也许不知哪一日她自己也会变成个嗜血凶残杀人不眨眼的坏人,但在此之前,她得把欠下的债先偿还完。

苏小梨浇花的第八日,那无患花花蕊在一夜之间闭合形成了细碎的花籽,萧元熠像是算好了日子般出现在岩洞中,心情不错地放苏小梨回去休息,带着几只纸人童子留在原地收集。

“活干得不错,也算把我多贴进去的药钱给补回来了。”

苏小梨如释重负,她这几日每日盯看觊觎花肥的时间是一日比一日长,说不准哪日她就真正动手,萧元熠把她放走正合她意。

“对了,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明日我就让你们俩再入一次血池,这一次一定能将那只跗骨虫引出。”

苏小梨闻言自然是高兴的,却很快想起萧元熠口中的“东西”指的是新鲜跗骨母虫的殖腔,瞬间恶心反胃几欲作呕。

但想到只有如此,才能将元螭体内的跗骨虫引出,苏小梨不得不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百倍的笑容,对着萧元熠道:“辛苦谷主了。”

萧元熠眼角含笑好好欣赏了一番苏小梨的脸色,打趣道:“苏姨还是快收起笑靥吧,您若年轻个五十岁,说不准我能有一番兴致赏玩,如今却是无福消受了。”

呸!苏小梨立即敛住笑容,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萧元熠话里对于女人天然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感,仿佛女人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可以任意把玩逗趣的玩意儿,当真是之前做昏君做昏了头,他最好祈盼往后余生都不用跌在女人手里才好。

回到暂时歇脚的卧房内,难得空闲的苏小梨取下头上的摄魂幡,闭上眼静心调息,随着她与摄魂幡之间的交融,那股熟悉的蠢蠢欲动的渴望鲜血杀戮掌控一切生死的感觉又出现了。

苏小梨及时中断修炼,她猜得没错,自己精神上的异状的的确确和这摄魂幡有关,这是这摄魂幡是从她修炼逆生鬼功就自行凝成的本命法宝,旁的东西都能舍弃,唯独这邪功与招魂幡,是苏小梨在这世间安身立命的本钱,她又如何能彻底丢开。

到了此刻苏小梨才真正明白,自己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得天命眷顾的好运之人,她才将邪功修炼至第二重就已经如此,若有幸修为再精进几层,她没准哪一日就彻底失控,变成一个比萧元熠还要残忍百倍的真正邪修。

人活在世,怎么就如此之难。

苏小梨在床上静静躺平了一会儿,目光直直望着床顶的帷幔,如此这样头脑空白地待了没多久,便又爬起来,混乱揉了几把脸,继续打坐修炼起功法来。

前世高三那年,无数次当苏小梨成绩没达到自己预期时,和正常人一样她难免会产生焦虑失落等情绪,但受家里长辈影响,人面临挫折处于在低谷时,千万不要让自己停下,身体上多动一分,精神上的内耗便会减少一分。

未来虽不光明,但若连眼下这关都过不去,还谈何未来。

就算不为自己,为了云螭她也得变得更强些才行。

时间转瞬而逝,到了第二次治疗的时日,苏小梨和云螭还是如同初次那般需要先将身上的衣物都褪下,只余最后一件单衣再缓缓进入血池中。

苏小梨鼻翼微微抽动,她明显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药草气息比之前要浓重两倍不止,萧元熠此番当真是不惜下血本也要引出那蛊虫,这让苏小梨稍稍放心了些。

只要他真有本事将云螭治好,天大的事都得等到蛊虫被引出再说。

“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苏小梨还是将云螭当做小孩,他过往凄惨坎坷,性子虽比一般小孩沉稳,但在生死攸关之际难免心里不会害怕,苏小梨也担心他年纪小沉不住气在萧元熠面前露出破绽。

“嗯。”云螭嘴上简略地回答着苏小梨,那语调却奇异地上扬着,连个眼神都没来及分给苏小梨,就迫不及待地进入了血池之中,仿佛那泉水里才是他真正感到舒适安逸的家园。

“好了好了,过了时辰药力就该减弱了,等此番事了,日后你们会有更多时间闲聊的。”依旧一身古朴灰袍全身不带任何装饰的萧谷主好整以暇站立在血池旁,他对接下来的期待并不比云螭少,像老妈子催小孩洗澡似地将苏小梨赶进了血池。

血池边上托盘里的那一小瓶药粉早就准备好,苏小梨咬咬牙把眼睛一闭,一口气将那味道古怪腥臊的粉末都吞了进去,再被萧元熠在身上几处重要经脉出划出伤口放血。

对面云螭也是被同样操作,两人的血液在血池中翻滚融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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